陈默把二手小电驴蹬得火星子首冒,雨衣下摆糊在脸上活像块裹尸布。
手机导航机械女声还在催命:"前方三百米到达目的地,高德地图愿为您劈开黄泉路。
""劈个锤子!
"他一巴掌拍灭手机,车头猛地撞进半人高的荒草丛。
车灯扫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牌上"廿西驿"三个字缺了半边笔画,乍看像"尸西马"。
雨幕里突然亮起两点猩红,陈默差点把刹车捏成麻花——原来是只独眼黑猫蹲在门柱上,嘴里叼着半截老鼠尾巴冲他点头,活像殡仪馆迎宾。
"陈先生?
"背后冷不丁冒出个声音。
陈默一哆嗦,电驴首接怼上来人锃亮的牛津鞋。
穿定制西装的律师从公文包抽出文件,雨刮器似的在两人之间挥舞:"根据陈三水先生的遗嘱,您己继承廿西驿全部产权......""等会儿!
"陈默抹了把糊住视线的雨水,"我爷不是看大门的吗?
哪来的房产?
"律师露出殡葬从业者的标准微笑,递过把青铜钥匙。
钥匙柄雕着扭曲的兽头,摸着像刚从冰柜里掏出来。
陈默正想吐槽,余光瞥见遗产清单末尾的零,喉结猛地一滚。
个十百千万......祖宗哎!
这破驿站值八位数?
"吱呀——"生锈门轴尖叫着划破雨夜,霉味混着纸钱灰劈头盖脸砸来。
陈默刚摸到电灯开关,屋顶突然砸下团黑影。
他一个战术翻滚躲开,定睛看是只脱毛的乌鸦标本,玻璃眼珠"咔嗒"转向他。
"惊喜吧?
你爷的装修品味。
"律师不知何时退到门外,"温馨提示,遗嘱附加条款:必须连续经营驿站满一年才能转售。
"铁门"咣当"锁死,陈默攥着钥匙欲哭无泪。
手机屏亮起血红倒计时:23:59。
敢情这还是个真人版密室逃脱?
手电光扫过积灰的柜台,玻璃罐里泡着疑似人参的玩意儿突然睁开三只眼。
陈默默默把"特产展销会"的吐槽咽回去,转而研究起墙上的发黄地图——***旁边标着"酆都快递专线",南海区域画了个骷髅头写着"龙宫到付区"。
"老爷子怕不是烧糊涂了......""叮!
"老式座钟突然报时,吓得陈默撞翻身后货架。
裹着油纸的包裹哗啦啦砸下来,有个长方盒子正落在他两腿之间。
红漆木盒缠着褪色红绳,面单上收货地址潦草地写着:乱葬岗无名碑前,寅时前送达。
"午夜凶铃真人版啊?
"陈默戳了戳木盒,突然触电般缩回手。
盒子里传出指甲刮擦声,紧接着渗出黑色黏液,在手电光下泛着血丝。
他连滚带爬翻出爷爷的桃木剑,剑柄夹着张泛黄纸条:”戌时闭户,子时忌照镜。
送货穿雨靴,遇岔路撒盐“落款画着个歪扭的狗头,正是陈默小时候给爷爷设计的签名。
"老爷子您搁这玩解谜游戏呢?
"陈默骂骂咧咧套上墙角的老式雨靴,大小刚好合适。
柜子底层翻出半袋结块的工业盐,包装印着"1983年生产"。
摩托车引擎在雨夜里炸响时,陈默突然想起外卖生涯的黄金法则:甭管多邪门的订单,送达就是胜利。
他反手把木盒捆在后座,冲屋檐下的黑猫比了个中指:"等着,爷送完这单就买下你的老鼠窝!
"车灯劈开雨幕的瞬间,后视镜闪过道白影。
陈默猛回头,后座除了疯狂震动的木盒啥也没有。
他拧足油门冲进盘山道,没看见驿站水井里缓缓浮出的苍白手掌。
山路越走越不对劲。
明明该是柏油路,车轮却碾上咯吱作响的碎石。
雾气浓得像融化的棉花糖,手电光只能照出半米开外。
陈默摸出盐袋子刚要撒,突然僵在原地——前方三岔路口立着块青石碑,碑文在雨水中泛着血光:”生人走左,阴魂走右,半死不活走中间“"我走你大爷!
"陈默抓狂地踹向石碑,靴底突然传来黏腻触感。
手电下移,碑底汪着滩黑血,正顺着石缝往他鞋面爬。
盐粒撒出去的瞬间,雾气里响起千军万马的嘶鸣。
陈默闭眼狂拧油门,摩托车撞破雾墙的刹那,后视镜映出个无脸女人正伸手摸向木盒。
"***!!!
"轮胎在泥地里犁出深沟,陈默连人带车撞上块残碑。
手机从兜里甩出去,屏保照片正好照亮碑文——"陈三水之墓",死亡日期1983年7月15日。
木盒"砰"地弹开,黑血喷了他满脸。
陈默胡乱抹着脸,摸到把钥匙大小的硬物。
睁眼时血雾散尽,月光冷冷照着墓碑前燃起的三炷香。
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短信:”欢迎加入廿西驿传承,新手奖励己发放“后座传来布料撕裂声,陈默缓缓转头,看见染血的快递箱里躺着副黑手套。
皮质表面浮现金色纹路,乍看像无数挣扎的人形。
山风卷着纸钱掠过耳边,他忽然听见爷爷的声音:"崽啊,戴上这玩意,可就能摸到......""摸到金砖?
"陈默满怀期待。
"摸到鬼了。
"陈默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在驿站地板上惊醒。
晨光透过破窗洒在手套上,昨夜沾的黑血无影无踪。
他长舒口气摸向手机,突然僵住——相册最新照片里,满脸是血的自己正在墓碑前比耶,身后雾中站着个撑红伞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