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蔚澜兮蒙着面,穿着夜行衣,暗戳戳猫在一棵大树上,在枝繁叶茂的缝隙中,窥视着远处浴房里的动静。
浴房里水气缭绕,弥漫着药浴的苦涩味道。
两名男仆一左一右,搀扶着一男子泡进药水里。
男子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五六岁,却弱不禁风般,浑身都是饱受病痛折磨的疲惫感。
“真是个药罐子。”
蔚澜兮小声嘀咕,耐住性子继续等待。
她并没有偷看别人洗澡的怪癖,也看不见辣眼睛的玩意儿,两仆人把男子的身影挡了个七七八八。
今晚她只为男子头上的那支木簪而来。
不一会儿。
一女仆走进浴房,跪在浴池边解开男子的发髻,取下雕刻着枫叶纹的木簪,假意给男子梳发,将簪木往袖子里藏。
男子背对着,看不见该女仆的动作。
可男子的后脑勺好似长了眼睛,瞬间转身夺回木簪,狠狠掐住该女仆的脖子。
不好!
被发现了!
蔚澜兮蹙起眉头。
该女仆名叫叠秋,是她的婢女易容的。
不能让叠秋死在这里!
她从大树上飞身而下,撸了几片树叶抬手一扔。
软绵绵皱巴巴的树叶,顷刻锋芒毕露,如同数枚锋利的暗器,嗖嗖打向男子。
男子面色苍白,但双眼如炬,动作敏捷,抓起长衫拂落树叶,将长衫身上一披,发出飒一声游刃有余的破空声响。
蔚澜兮拽回叠秋往外推,让叠秋先走,她自己留下来断后,卯足劲踹给男子一记窝心脚。
男子侧身躲开,反过来抓住蔚澜兮的脚踝,用力一拽。
蔚澜兮一下就被男子拽进半人深的浴池里,险些呛了口人家的洗澡水,她越想越觉蹊跷,就跟男子在浴池里打了起来。
水花飞溅。
哗啦啦响个不停。
她连续攻击对方要害,都被对方轻飘飘化解了。
而且对方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护着木簪子背在身后。
侍卫闻声赶过来,大喊着有刺客。
男子拧断两仆人的脖子,却不要蔚澜兮的命,将她逼进垂帘后的角落,问她说:“你拿本王木簪做什么?
这是本王的宝贝。”
蔚澜兮不语,死死瞪着男子。
他不是药罐子吗?
他不是走路都要人扶吗?
她仔细打听过,他叫祁庭烨,祁国七皇子,弈王殿下,二十年前被送来安国皇城做质子,两国就此化敌为友,止战交好。
都说他患有怪病,要么发疯发狂,见人就杀,狗都撵不上,要么体虚乏力,不是在养病,就是在去养病的路上,风都能吹倒。
可他身手极佳,她堂堂枫华谷少主,自幼习武,也能没在他手里讨到便宜。
还很奇怪。
枫木做的簪子,木纹清晰可见,雕刻的枫叶栩栩如生。
这支簪子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但无论这支簪子如何精美,对一位皇子来说,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随手可弃之。
他却如此在乎。
为什么!?
“把簪子给我。”
蔚澜兮沉声说,打住思绪。
她拿到簪子就好,没必要刨根问底。
可他不但不给,反而摁着她,把她咚在墙上,随之压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