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梅伦环扫了一眼餐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回来了？”
一道男音从二楼的拐角处传来，伴随着粘腻事物蠕动的声音。
“嗯，我回来了。”
梅伦如往常般将大衣和礼帽挂在衣架上，又将牛皮包放到玄关处，随后走到厨房门前，抬头看向从楼梯下来的阿列克斯。
“吃饭了吗？”
粘腻的巨大触手代替了阿列克斯的双腿与左手，使得他只能凭借触手支撑身体——左手变化成的触手此时正吸附在楼梯扶手上。
画面惊悚又恐怖，可梅伦却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般，注视着弟弟的双目。
“还没，一块吃吧。”
梅伦低声“嗯”了一句后，将厨房的灯泡点亮，戴好围裙开始忙碌饭菜。
而阿列克斯则缓慢蠕动到厨房门口，依靠门框开口道：“今天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梅伦一边拿出配菜一边回应：“有的，我打算几天后搬去斯特克大区，神圣教会的神职人员说那边有更强大的圣灵牧师。”
听见这话的阿列克斯目光一颤，却没有多问，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我想我们的书籍肯定带不过去，那可是足足两面墙那么多的书籍。”
“不一定呢，听说从里城走海上托运很方便。”
“是吗？
那我们走海路去吗？”
“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两人像平常的兄弟般聊着未来和过去，梅伦平静的嘴角在与阿列克斯的闲谈中渐渐勾起，手上切菜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梅伦和阿列克斯简单吃过晚餐后，各自走入卧室。
虽然阿列克斯从不谈论污染的事，也不拿这件事给梅伦压力，但每当梅伦看到弟弟的双腿，都会不由得心疼；而每当听见阿列克斯深夜因污染疼痛发出的轻哼时，梅伦都心如刀割！
“很快就不同了！”
躺在床上的梅伦低语一句，从兜内掏出一枚古铜色硬币——若仔细看，能发现这枚硬币的与众不同：硬币的人面雕刻着一张模糊面容，画面则是几条扭曲的触手！
这枚铜币的来历相当蹊跷：在一次偶然闲逛时，梅伦遇到一位怪异老头，老头嘴里念叨着他听不懂的音节，见到梅伦时像中了邪般扑倒过来，随后一命呜呼。
等梅伦回家，才发现自己兜内多出了这枚铜币。
从那时起，梅伦再次坐上赌桌，可与以往不同的是，赌桌对面坐着的不再是人类，而是……回忆伴随着梅伦意识的下沉戛然而止，卧室陷入诡异的寂静。
“呼！”
梅伦的意识看着眼前极速闪过的事物，轻呼出一口气，默默闭上眼。
等他再次睁眼时，眼前的事物不再闪动，而是停留在一处树林内——高大的巨杉如插入天空的利剑，首入天穹。
“你来了。”
梅伦身后传出平静的声音，这道声音既有男音的雄浑，又有女音的明亮。
梅伦低声“嗯”了一句，转过身。
只见空旷的草地上摆放着一张大型赌桌，赌桌另一头，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端坐于高背椅之上，空无一物的眼窝首勾勾盯着梅伦。
祂双手交叉于桌上，嘴角勾起一抹僵硬而诡异的微笑。
可梅伦像没察觉般，缓步走到赌桌前坐下。
“十个灵魂，一个不差，这是我的筹码。”
梅伦从怀中掏出那张诡异的黑桃4，食指和中指一甩，纸牌如同飞刀般插在男子手边的赌桌上——入木三分！
巧劲！
白衣男子轻微点头，黑桃4纸牌消失不见，同时一沓纸牌出现在梅伦身前。
“你最熟悉的，德扑。”
男子像是讥讽般轻笑着说出这句话。
梅伦完全没有反应，平静地拿起纸牌，开始熟练洗牌。
一连洗了三次，梅伦才停下来，将纸牌放到身前示意对方切牌。
白衣男子也没磨叽，右手食指轻叩牌桌，将一沓纸牌切成三份，又将三沓纸牌逆序放好，看向梅伦。
“呼！”
梅伦看着身前的纸牌，轻呼出一口浊气，随后目光一凝，进入状态——冷静、果断，将五感发挥到百分百！
这是他前世辗转于各个赌桌养成的技能。
准备好的梅伦拿起纸牌，迅速发出十张纸牌，又坐回椅子。
“梅花J、方片J、红心J、黑桃8、红心3，三条。”
还不等梅伦看牌，白衣男子就将手中的纸牌扔到牌桌，等待梅伦摊牌。
梅伦平静地翻起自己的纸牌，只一眼便扔到牌桌上：“黑桃Q、红心Q、梅花Q、黑桃J、黑桃10，比你大一点。”
见到梅伦牌面的男子轻笑一声，开始鼓掌：“啪啪啪！”
“正经不错呢，梅伦·纽曼。”
白衣男子的无瞳双目盯着梅伦，嘴角依旧带着讥讽。
可梅伦依旧平静地看着对方——深知对方的强大，他根本不在乎这场牌局。
与其说输赢，倒不如说是主人对宠物狗的逗弄！
早在梅伦第一次沉入祂的空间时，便意味着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对方的宠物、走狗、奴仆！
祂嘲弄般选择纸牌，因为祂明白自己可爱、弱小到尘埃里的眷属厌烦什么、最厌恶什么、最不想经历什么——赌桌！
可梅伦不敢输！
哪怕对方强大到呼吸就能灭杀自己，他也只能选择出千！
“我会遵循我的承诺，挑选吧，五十西张中的三张将会是你的序列能力。”
男子看着梅伦平静的神色，像失去乐趣般挥了挥手。
随着祂的动作，54张悬浮的纸牌出现在梅伦身前，每一张都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见状的梅伦皱起眉头，抬眼询问：“我的序列是什么？”
白衣男子微微侧目，看到梅伦皱起的眉头时，嘴角轻微勾起：“如你所见，你最‘喜爱’的事物，纸牌！”
男子的声音像钝刀般插入梅伦的耳膜，每一个音节都在切割他的内心。
梅伦眼中闪过愤怒，可蚂蚁的愤怒又有谁会在意呢？
这是再一次的羞辱！
虽内心万般不愿，可最终梅伦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外界想要成为序列者可不容易，除了撞大运，也只有加入教会这一条路。
梅伦看着男子勾起的嘴角，口中只是轻叹一口气，将目光转移向身前的纸牌。
过了许久，梅伦抬起手，从纸牌中抽出了三张：“梅花2，红心2，方片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