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丽的晨雾还未散尽，姐告早市己挤满了讨价还价的人群。
陈青山背着装满原石的麻袋，跟在周老九身后，脚步匆匆。
他的掌心还留着昨夜擦窗练习时，刻刀磨出的水泡，微微发疼。
"擦窗讲究的是胆大心细。
"周老九在一处摊位前停下，捡起块鸡蛋大小的原石，"就像给姑娘画眉，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不及。
"他示意陈青山接过刻刀，"这块后江石，你来试试。
"陈青山深吸一口气，将原石稳稳托在掌心。
根据昨夜背诵的口诀，后江场口的石头皮薄，擦窗时需格外小心，以免伤及内部玉质。
他握着刻刀的手微微发抖，刀尖刚触及石皮，就被周老九一巴掌拍开。
"手抖什么？
"老人皱眉，"擦窗靠的不是蛮力，是眼力和定力。
"说着，他示范起来。
刻刀如游蛇般在石皮上游走，不一会儿，巴掌大的擦窗面显露出来。
透过这层薄薄的石皮，隐约可见内部的淡绿色光晕。
陈青山看得入迷，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缅甸马仔簇拥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走来，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
"是刀疤刘！
"有人小声议论，"听说他刚从帕敢场口回来，带了不少好料。
"周老九冷哼一声，拉着陈青山往角落挪了挪。
"这人可不是善茬，在矿区黑白通吃。
"老人压低声音，"去年有个矿工私藏了块翡翠，被他......"话没说完，就被刀疤刘的声音打断。
"老周，听说你收了个好徒弟？
"刀疤刘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落在陈青山身上，"听说小伙子眼力不错，帮人挑到块冰种？
"陈青山感觉后背发凉，下意识往周老九身后躲了躲。
周老九挡在他身前，语气冷淡："小孩子瞎猫碰上死耗子，上不了台面。
"刀疤刘没再纠缠，带着人扬长而去。
周老九松了口气，转身继续教陈青山擦窗技巧："记住，在这行，锋芒太露不是好事。
尤其是像刀疤刘这种人，沾上就甩不掉。
"午后，阿玉带着两杯柠檬汁找到摊位。
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的缅甸传统服饰，手腕上的翡翠手链随着动作轻轻碰撞。
"陈哥，我听说你昨晚......"她话没说完，就被周老九瞪了一眼。
"少打听闲事，"老人没好气地说，"去帮我拿块砂纸来。
"阿玉吐了吐舌头，冲陈青山眨眨眼，转身跑开。
接下来的日子，陈青山沉浸在擦窗练习中。
从早到晚，他对着不同场口的原石反复揣摩，手掌上的水泡破了又长，结出厚厚的茧。
周老九教他观察擦窗面的反光，判断内部玉质的种水；教他根据擦出的颜色，推测绿色的走向。
这天傍晚，陈青山正在练习擦一块大马坎的半山半水石。
突然，他发现擦窗面隐约有一丝淡淡的紫色，像夜空中的一抹晚霞。
他心跳加速，这极有可能是难得一见的春带彩！
"师父！
"他兴奋地喊，"您看这块......"话没说完，就被周老九捂住嘴。
老人脸色凝重，示意他噤声。
陈青山这才注意到，刀疤刘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摊位前，正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原石。
"运气不错啊，小伙子。
"刀疤刘伸手要拿原石，"让我也瞧瞧？
"周老九抢先一步将原石收进木箱，语气生硬："不过是块废料，您看错了。
"刀疤刘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离开。
首到刀疤刘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周老九才长出一口气。
"记住，财不露白。
"老人语重心长，"在这行，比眼力更重要的，是保命的本事。
"陈青山默默点头，看着木箱里的原石，突然明白，赌石之路远非想象中简单。
在这片翡翠江湖里，不仅要与石头较量，更要与人心博弈。
夜幕降临，德龙夜市又亮起霓虹。
陈青山握着刻刀，继续练习擦窗。
他知道，自己要学的，还有太多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