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月一路抗拒，却终究抵不住琅嬅带来的那份温暖。
养心殿灯火通明，走到这儿，琅嬅才松开一首握着晞月的手，稳稳的开口让李玉代自己请求面圣。
李玉的表情很是不安，他欲言又止的看着琅嬅和晞月，却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低头弯腰应下。
两人一同进殿，便看见了弘历倚在龙椅上，翻阅着书籍，但目光却并不在那，而是在琅嬅那儿。
琅嬅自然也感受到了，那沉甸甸的不可忽视的重量。
她深吸一口气，默然跪下。
晞月心里一紧，赶忙跟着跪下。
“皇上，臣妾请求您，宽恕晞月妹妹一次。
莫要让她在孤寂的宫里，落得香消玉殒的结局。”
弘历哂笑一声，看了一眼晞月，淡淡开口。
“皇后何出此言，朕只是让她在自己宫里养病。”
琅嬅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而是斟酌着回话。
“皇上，晞月妹妹有寒症，本就身子虚弱，若是长期幽居宫中，郁结于心，恐有大碍。”
这些，弘历会不知道吗。
晞月张了张嘴，最后苦涩的保持沉默。
思绪飘回到午后，她听闻双喜被抓，忙急着就要去养心殿，但还未来得及前往，便瞧见了弘历身边的李玉。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晞月没功夫在意这些，上前便着急开口：“皇上让你传话来了？
为何要带走双喜啊！”
顿了顿，想起了自己做的事情，她压不住那一份惊恐。
“双喜，可是说了什么…？”
李玉低垂着头，目光闪烁，嘴角微微上扬。
“自然是做了什么，就说了什么的。”
她当时便脸色惨白，整个人站都站不稳，摇摇欲坠，全靠茉心扶着。
李玉退后了一步，面无表情地道：“贵妃娘娘，您做的那些——谋害皇嗣、陷害娴妃，皇上都知道了。”
“皇上的意思是，您依然是贵妃，只是您病了，需得安生待在咸福宫静养，任何人不许打扰。”
晞月恍惚着被人扶回内殿，双目无神。
“茉心、星璇，我们要一辈子困在这里了，是我连累了你们。”
两人闻言都忍不住眼眶泛红。
“娘娘，皇上他……”“不管如何，奴婢会一首陪着主儿的！”
·晞月想明白了，面前这个帝王，其实是爱惜自己的名声，不愿让人觉得他亏待旧人，所以想让她悄无声息的死去。
她本打算就这样认了。
只是琅嬅来到咸福宫，成了最大的变数，动摇了她的心，她不免升起那么一丝希望。
皇后娘娘还愿意管她，那么，她还有救的，对吗……然而，当她抬头，带着一点希冀望着弘历，却见他的眼中并无半分波澜，她再也寻不到从前的那份温和与宠爱。
弘历对琅嬅的话，只把头摇了摇，身子坐正了，轻飘飘的道“皇后过于忧虑了。”
晞月的心死了。
琅嬅见状，终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弘历，目光相对。
“皇上，臣妾有罪。
晞月是贵妃，臣妾身为皇后，对她有管教之责，如今出了这些事，臣妾责无旁贷，臣妾愿与她一同担责，恳请皇上对她从轻发落。”
琅嬅此言，便是戳破了那层纸窗户。
晞月愣住了，她以为琅嬅只是来求情的，尽力而为便是，却没想到琅嬅要做到这个地步。
“皇后娘娘…”晞月要开口，却感受到琅嬅轻轻的碰了碰她，示意她不要多言。
她纵使有再多的话，也压了下去。
弘历的眼眸里本就是一片深沉，琅嬅此言一出，更是带着冷色。
沉默，席卷了整个宫殿，或者说，今夜整个紫禁城，都是这样的沉默。
琅嬅觉得膝盖有些发麻。
弘历从前，不会任她跪这样久的。
“琅嬅。”
这一声，让琅嬅一阵恍惚。
他多久没有喊她的名字了呢？
大概己然有五六年了。
可这一声“琅嬅”，蕴着的并不是曾经的温和，而是让她难以承受的压抑。
“你是皇后。”
琅嬅，你是皇后。
后半句话，将琅嬅的思绪拖回冰冷的现实。
她是皇后，所以，他不能轻易责罚。
琅嬅低头，闭了闭眼，轻轻笑了笑。
“那，皇上，臣妾再向您请罪，臣妾不单只是管教不严，臣妾是同谋。”
养心殿内，传来茶杯破碎的声音。
再后来，便是琅嬅和晞月一同走到殿外，在茫茫夜色下，轻轻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