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在黑夜里炸开,像是谁家的老水缸给雷公砸了。王秀兰从炕上跳下来,光脚丫子踩在泥地上,泥浆从脚趾缝里往上窜。她眯着眼睛看院子里那排咸菜缸,黑黢黢的,像是一个个蹲着的老人。雨点子打在缸檐上,发出叮咚的响声。
"老天爷这是要逼死俺不是?"王秀兰嘴里嘟囔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院子里。她家的咸菜可不是一般的咸菜,那是王家祖传的腌制法子,连城里的饭店都上赶着要。眼看着大雨要把咸菜缸给泡废了,她急得直跺脚。
雨水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流,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王秀兰顾不得这些,弯腰去够漂在水面上的咸菜叶子。她伸手去捞的时候,不知道是哪根电线给雨水泡断了,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那一瞬间,王秀兰只觉得浑身发麻,眼前直冒金星。她看见咸菜叶子在水面上打着转,像是在跳一支离奇的舞蹈。
"这咸菜还没腌好呢..."她最后的意识停在这句话上,然后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王秀兰看见的是一面落地镜。镜子里站着个标致的姑娘,穿着件价值连城的和服,手里端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瓷盘。那盘子里摆着的东西,她认不出是啥玩意儿,但能闻到一股子怪味儿。
"小姐,您还好吗?"旁边有人用日语问。
王秀兰下意识地用家乡话回答:"俺好得很!"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因为镜子里那张精致的脸一字一句地跟着她的嘴型在动。
瓷盘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米其林三星餐厅的松露鹅肝酱在意大利手工地毯上画出一朵暗红色的花。站在她身后的女佣惊叫起来:"林千雅小姐!"
王秀兰,不,现在是林千雅的手还保持着在咸菜缸边的姿势。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原本粗糙的老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上面还抹着亮晶晶的指甲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