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灾,风暴与冷雨……这场雨克劳德己经淋了一天一夜,受伤与失温的双重折磨令他骨缝疼痛、高热寒颤。
但因为身后等待他的人们,没有后退哪怕一步。
他叼起绷带缠紧伤痕累累的手指,重新握稳因掌心湿透而打滑的重剑,邃蓝双眸透过冷冽雨幕仰望穹庐,那个带来灾难的男人正悬停于风暴眼的中央,黑翼舒展,银发摇曳。
战场西周己破损成废墟,满目疮痍。
灾难就像是迎接对方苏醒的号角,总是自那双燃烧魔晄的绿眼睁开起便呼啸着鞭挞大地。
“萨菲罗斯……”克劳德疲惫嘶哑地唤道。
他痛恨这个名字,也痛恨其所代表的喻义。
它就像是根植于他体内的瘟疫病毒,在他的脏器、血液与脊髓中扩散侵蚀。
让他为了避免将灾难传播给别人,不得不选择拒绝亲人,拒绝朋友,切断人与人之间紧密联系,独自在米德加外的荒野间游荡。
就因为克劳德隐姓埋名的自我放逐,他逐渐变成一只都市传说里的幽灵。
或许米德加隐约记得有个人打破了神罗公司割裂人群、残酷高压的垄断统治。
或许这个星球还曾记得有个人曾力挽狂澜,阻止了末日。
但那个人是谁?
金发、还是黑发?
男人、还是女人?
他到底做过什么?
随着时光推移,很难再有人能够详细讲出。
对此,克劳德本人并不怎么在意,甚至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十分享受当下的生活状态。
一个人像是未开化的野人般居住在城外荒野深处,重拾当初“万能帮手”的日子,随便接些打杂跑腿维修猎兽的活计,与在野外撞见的拾荒者偶尔打一声招呼。
夜晚携一打啤酒坐在独力建成的房屋棚顶,目光掠过一览无余的荒原眺望向米德加绚烂的霓虹光影。
易拉罐扣开的声响被宁静夜风裹挟向远方,厚密气泡在姜黄色的液体间愉快破裂。
将铁罐凑到嘴边,冰凉液体滑过咽喉。
他在轻柔夜风间如被抚摸的猫咪般眯起眼睛,这种孤独的宁静令他感受到舒适,以至于几乎好久不曾做过关于那个男人的噩梦——他的脸突然碎裂,有黑水与熔岩汩汩流出,光洁镜面照出他的模样,从那破碎的豁口里能够看到另一张惊心动魄的面孔,魔晄在那双狭眸中安静燃烧。
“离开也好,逃避也好,像只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土里也好。
该来的总是会来。
我就知道摆脱不了你,你就像是我身体里的癌症,萨菲罗斯。”
克劳德抿唇抬头,蓝色虹膜中倒映着黑鸦似的羽翼与高大身影,身后那风暴旋聚的背景衬托得对方美丽、壮观、危险而又疯狂。
萨菲罗斯同样在望着他,明明浑身充斥着冰冷的色调与毫无温度的危险气息,但眼神却是永恒不变的专注与热烈。
然而,对方越是如此,克劳德便越是抵触。
他打从心底感受到一种自我厌恶。
这眼神分明在提醒他,正是因为自己的存在,也正是萨菲罗斯对于他的偏执,才导致星球永无宁日。
听到克劳德充满敌意的话语,这头非人的神性生物只是优雅地勾起唇角。
“比起癌症,我认为有更美丽的词汇来形容我们彼此的关系。”
克劳德用力攥紧刀柄,厌倦地以为会听到令他耳朵起茧的主人或者人偶什么。
但萨菲罗斯却是扬起手臂,接住空中落下的雨水,令其在自己掌心中涌动。
“月球与潮汐,当你靠近我时便被我们间的‘引力’所牵引……”说着,他张开五指,将那雨水拉扯成极具暗示性的丝状,目光透过水丝便能看见萨菲罗斯那捉摸不定的微笑,“克劳德啊,你总是要因为我而滂湃。”
“Fu***!”
克劳德怒极发动,他高高跃起,六式牵引着雷霆斩向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