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锈色星光我至今记得那个盛夏的傍晚,霞光把汽修厂的铁皮屋顶染成玫瑰色。
吴倩推开沾满油污的玻璃门时,我正在给一辆老捷达更换变速箱。
扳手突然从指间滑落,在水泥地上砸出清脆的回响。
"阿峻?
"她站在逆光里,白色连衣裙像朵被晚风揉皱的云。
我慌忙用沾满机油的手套蹭了蹭脸,却蹭得颊边一片黏腻的乌黑。
这是我们阔别七年的重逢。
她发间还别着那枚褪色的星形发卡,在十五岁生日那晚的芦苇荡里,我曾用捡来的易拉罐拉环为她打造过同样的形状。
"小倩。
"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生锈般的声响。
她身后停着银色沃尔沃,挡风玻璃上贴着中科院天文所的通行证。
我的视线掠过她手腕上精致的浪琴表,落在工具箱里那把豁了口的扳手上。
记忆突然闪回到2008年的星象馆。
那时我们蜷缩在天文望远镜的金属支架下,她指着猎户座星云说那里藏着宇宙的密码。
"等我们考上大学就一起去南京天文台,"她鼻尖贴着目镜呵出白雾,"你修机器,我破译星星。
"可命运总爱篡改少年人的剧本。
父亲在工地坠落的那天,我抱着急救箱狂奔时摔碎了右膝半月板。
母亲攥着诊断书在校长办公室哭到昏厥时,我正在汽修厂擦拭第一套属于自己的工具。
"听说你在研究所工作?
"我扯下满是油污的围裙,后腰的旧伤突然刺痛。
那是在工地扛钢筋时落下的,每逢阴雨天就像有蚂蚁在啃噬骨髓。
她往前迈了半步,高跟鞋踩在油渍斑驳的水泥地上:"我在参与暗物质探测项目,最近在调试..."话语突然卡住,她低头看着自己米色鞋尖沾染的黑色油污,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维修间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
我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没有任何装饰,这个发现让胸腔泛起细密的疼痛。
墙角的老旧收音机正在播放《水星记》,沙哑的男声唱着"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要喝点什么吗?
"我转身去翻找冰箱,却发现里面只有半箱冰镇机油。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仿佛突然被抛进真空的宇宙。
"我...我该走了。
"她后退时撞到了悬挂的轮胎,橡胶与金属支架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