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冲李确露出一个感激的笑,道:“多谢李公子。”
苏意身子不好,不用人说,看到她的人都知道,五岁的孩子还不如西岁的孩子高,脸色常年苍白无血色,消瘦的笑脸巴掌大小,跨在身上的那个小布包里,各种药丸不离身,十天有八天是在发烧咳嗽,被羸弱的身子折磨的完全没有孩童年纪该有的活力。
看着苏意在雪中逐渐不见的背影,李确心虚地追上去。
爹爹说了不能仗势欺人,也不能恃强凌弱,更不能以多欺少,非君子所为。
苏意沿着李确所指的方向走了将近五分钟,果然没看见不见的崔云赫,反倒是李寻玺在前面等着她。
苏意走过去,“奴才见过九皇子,请问殿下可见到我家公子?”
苏意是崔云赫的书童,是下人,所以在贵人面前要自称“奴才”,崔敏深说过她可以不用如此自称,苏意拒绝了,在什么位置上,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然会给自己招来祸事。
“夫子说你聪明,本殿下看你也不怎么聪明嘛。”
李寻玺双手齐腰,高傲地看着她,“本殿下看你就是个书呆子,也就在学习上有点天赋,还没看出来本殿下是故意引你来的?”
李寻玺真的很看不惯这个苏意,惯会在夫子面前装模作样,把他们显得很呆的样子。
自从入了上书房,李寻玺听得最多的就是,你看看人家苏意怎么怎么样……后面跟着一串赞美之词。
等到了他们表现好的时候,换来的却是一句,“殿下所言极是,不过还是要多向苏意学习”。
所以他李寻玺很不喜欢苏意!
苏意刚要说话,一阵冷风吹来,从她张开的嘴巴灌进去,苏意抬手摁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对面的李寻玺:“……”寒冽的冬风将苏意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吹到李寻玺耳中,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宛若破旧风箱发出的嘶啦声响。
震动的咽喉扯得苏意胸口刀割似的疼,脸上浮现出两团不正常的红晕,苏意看向对面的李寻玺,虚弱开口,“殿下让奴才过来,是有什么话要对奴才说吗?”
说完苏意又咳了两声,想到在贵人面前咳嗽不妥,她将咳嗽强压下去,脸色愈加难看,“殿下恕罪,奴才这不争气的身子惊扰了殿下。”
李寻玺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手里的鞭子,望着苏意冷哼一声,“本殿下的玉佩掉了。”
找到他的玉佩,这次他就放过他。
“奴才替殿下找。”
说完苏意低着脑袋开始寻找玉佩。
李寻玺越想越气,这个计划他昨晚想了一整宿,结果呢?
根本没有机会实施。
“蠢货!”
李寻玺对着认真找东西的苏意骂了一句,将背后的小鞭子塞到袖子里,怒气冲冲带着身边的宫人离开了。
.上书房,第二节课开始有两刻钟了。
李寻玺时不时地往后面崔云赫的位置看,寻常跪在崔云赫身后的人始终没有回来。
这堂课是算术课,夫子也换了。
这个夫子知道苏意身子不好,以为今天她没来,其余的孩子们更不会在意一个下人。
李寻玺小眉头紧巴巴地锁在一起,该不会还在给他找玉佩吧。
他的玉佩的确丢了,宫人们找了都没找到,他以为苏意一会儿找不到就会回来的,谁知道现在还没回来。
还真是个蠢货!
李寻玺小脑瓜里不自觉想到苏意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适才听崔云赫说人还在发烧,外面风挺大的,不会晕在外面吧?
李寻玺讨厌苏意不错,可决没有杀人的念头。
小孩子一颗心都在外面的苏意身上,上首的夫子讲了什么他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殿下?”
身后伺候笔墨的小太监在桌子下面拽了下李寻玺的袖子,李寻玺猛然回神,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阿青提醒他,“小殿下,夫子喊您呢。”
于是李寻玺再一次回答不上来问题罚站了。
李寻玺也不觉得丢脸了,他还在担心外面的苏意。
李寻玺对面坐着的李确也心虚地望着他。
他们都知道苏意身子不好。
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想到有可能死人,还是他们亲手造成的,都害怕得小脸煞白。
尤其是李确,小身子都哆嗦起来了,要是人出事了,他爹一定会打死他的。
忠信侯李景昌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小对为政之道不感兴趣,对骑马射箭兴致勃勃,教训不听话的儿子们,能动手绝不动口。
李确可怕他爹了,在他眼里,他爹比吃人的老虎还可怕。
听见夫子说下课,李寻玺嗖的一下站起来,众人震惊地看着飞快跑出去的九殿下。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看见李确紧随其后。
众人:“?”
李寻玺刚出来,就看见从远处回来的苏意。
在风雪中一个冻了半个时辰,苏意脸色更透明了,李寻玺看见她走路的步子好像都不稳当了。
苏意停在李寻玺跟前,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扯着发烧变得沙哑的嗓子,道:“殿下您的玉佩,奴才找回来了。”
李寻玺难以置信地盯着苏意,只见她苍白的唇瓣上扬,弯弯的眉眼看着他,苏意真的很好看,只是她身上的病气太重,人们一眼注意到的永远是她病态的脸颊。
李寻玺伸手去拿玉佩,小胖手不小心碰到了苏意的手,只觉得像是碰到一块冰似的。
不等他说话,苏意绕过他往屋里走去。
苏意是真的冷,崔云赫瞧见她,忙举起小胖胳膊,冲她招手,“苏意你去哪了,一节课都不见你。”
苏意在崔云赫身后坐下,温声道:“奴才身子不是很舒服,去隔壁休息了一会儿。”
能来上书房上课的都是有身份的,当然不能委屈了各位公子们,这里都是五六七八岁的孩童,上课睡着也是常有的事,所以隔壁房间是用来给各位休息的。
李寻玺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