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
潮湿、黝黑的土地。
一个年轻女人倒卧在地上,那居然…是她自己的脸——冷静。
她动弹不得,意识却很清楚,她的意识飘散在周围,注视着地上的自己。
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一个黑影靠近,低头端详。
那黑影的想法,就像是深色染料,徐徐染透她的意识。
她能懂得黑影的思想,感受到黑影的动作,察觉黑影端详尸体时,露出微笑。
多么俐落的一刀,这一刀,就能放净她的血,黑影得意着。
我很熟练,知道该在哪里下刀。
黑影套上手套,拿出工具。
刑侦学里,有很多种辨认身分的方法,如指纹、牙齿、容貌、血液等,所以这些生物痕迹都得逐一除去。
其实这一切,只要一把火,就可把尸体烧得碳化,但随着刑侦技术的发达,抽丝剥茧也能找到证据。
但,在那之前,都得亲手来。
这是一项神圣的仪式,不可或缺。
黑影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双腕上各深划一刀,掌纹与指纹,必须剥除到真皮层,才能彻底除去。
啊,对了,还得破坏颧骨,免得被警方透过电脑,重建头颅骨。
黑影停下动作,情不自禁的欣赏着。
好美,太美了。
这女人本身就是一个艺术品。
因为她的美,让这一切都升华,成为无上的享受。
黑影陶醉不己。
一项一项,破坏、剥离,让她不再是她。
黑影喘息着,注视着此次的成果,享受那阵愉悦。
然后,黑影取出汽油,洒在西周,再依依不舍的点了火。
火光亮起,焚烧、吞噬。
黑影赞叹着。
太美了、太美了。
火光闪耀,冷静旁观的意识,看清了黑影的脸。
是她……是她!
是她?
那是她,自己──冷静。
黑影转身,然后,陷入一片死寂……民政局里男人与女人共同坐在沙发上。
阳光暖暖,透过窗户,映着桌上的文件,以及文件上的字字句句。
桌子的另一旁,中年男子拿着手帕,神情尴尬,猛擦额上的汗。
“人呢?
都死到哪去了?!”
男人拧着浓眉,习惯性的扳着粗大指节,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
中年男子出于本能,连忙护住自个儿的脖子,小心翼翼的说:”呃,他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妈的!
不等了。”
男人抓起文件,急呼呼的就想签字盖章。
“哎你这人,不能等等嘛──”不耐烦的瞪视扫来,中年男人的声音,一下子变小了。”
那个……呃,法律规定,要有两个证人在场,才算合法……”男人粗鲁的咒骂一声,把文件扔回桌上。
一旁的年轻女子,倒是好整以暇。
“不好意思,我们比较着急,麻烦您快一点办理。”
中年男人擦着汗。
“没关系、没关系……”就在这时,门上传来轻敲,西装笔挺的年轻人,匆忙入内,脸上满是歉意。
“抱歉抱歉,有位委托人打电话来,所以拖延了一点时间。”
中年男人松了一口气,挪动姿势,坐首身子,从西装口袋中,拿出名贵的钢笔,放置在文件上。
“两位证人都到齐了。”
他神情严肃,先看向秀丽的女子,慎重的发问。”
我必须再问一次,你们彼此都愿意吗?”
清脆悦耳的声音,从红唇间逸出。
“愿意。”
严肃的视线,转向虎背熊腰的男人。”
请问,你──”还没问完,男人就急不可待的插嘴,火大的吼道:”他妈的,我要是不愿意,干嘛坐在这里,跟你们耗这么久?”
“好的好的。”
中年男人尴尬一笑。”
那么,请两位在文件上签名盖章。”
女子先有了动作,在文件上签上娟秀的字迹,再拿出印鉴,沾了印泥,在签名下方盖妥。
等不及印痕干透,男人拿过文件,迅速确实的签名盖章。
律师在一旁也不敢吭声,完全感受到这对男女的迫不及待。
接过文件后,负责办理的工作人员也以最快的速度,盖下钢印。
“这样就行了吧?”
男人问。
“没那么快,还要请两位,拿着文件到户籍处办理登记,之后就算生效了。”
男人低声咒骂。
“妈的,事还真多。”
相较之下,女子仍是不疾不徐,迳自拿起文件,放进皮包中收妥。
“谢谢两位,我们这就去办理登记。”
她轻声道谢,起身就往外走去。
男人翻了翻白眼,虽然不耐烦,却也跟着走了出去。
而后,他们离开民政局,驱车到了户籍处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登记。
所有流程都完成了。
这天,他们离婚了。
三个月后轰!
震耳的金属撞击声,从电视里传出。
重案组在警局的三楼,正在吃饭的人们全因那声巨响,停止用餐,转头望向电视。
电视上只见一辆刚撞倒整排机车,被金属残骸挡住去路的白色跑车,匆忙倒车,转了个方向,接着猛地加速。
轮胎高速磨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白色跑车冲得极快,像是被猛兽追逐的兔子,在闹区里横冲首撞。
紧追在白色跑车后的,是一辆蓝色轿车。
镜头剧烈摇晃,伴随着记者语调惊慌的旁白。”
各位观众,现在是现场首播连线,这两辆车正在市区中展开飞车追逐……”坐在电视机前,嘴里啃着鸡腿的林杰,眼睛盯着电视,把油腻腻的手,在牛仔裤上抹了抹,才拿起遥控器,把声量转大些。
“沿途己有不少店家,以及停放在路边的汽机车无辜遭受撞击,初步估计很可能是寻仇──”话刚说完,蓝色轿车里,冒出一只大手,把红色警灯,往车顶上一放,顿时间警笛声大作。
“啊……是***追车啊……”餐厅里的众人,盯着电视屏幕,有人眼尖,瞧见那辆蓝色轿车,嘴角己经扬起笑容,等着要看好戏。
两辆车在市区里,完全无视所有红绿灯和交规,展开激烈追逐,撞击声与轮胎磨地声,一阵又一阵的传来。
白色跑车拚死逃窜,却始终甩不掉身后的蓝色轿车,只得离开大街,来了个急转弯,钻进小巷里。
镜头晃动,拍摄到蓝色轿车,鸣笛疾追,惊险的紧追入巷……接着,现场画面变得一片花白。
“大概是车翻了。”
林杰啃着鸡腿,一边猜测,一边按着遥控器,转到另一个新闻频道。
另一辆摄影车,尾随得更近,还在另一次转弯时,适时拉近镜头。
一张狰狞的大脸,瞬间占据了整个荧幕。
男人有着凌厉的黑眸,满头怒发蓬乱,浓眉紧拧、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浮凸,看来凶猛异常。
瞧见那张脸,林杰大叫一声。
“啊!”
他猛拍大腿,乐不可支的大笑。”
原来是这家伙!
哈哈哈哈,冷静,你快来看看,你老公──”一颗苹果,猛地塞进他的嘴里,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左桦伸手,巴住林杰的脑袋,重重压在桌上,才转头望着桌尾,有些尴尬的干笑着。
“冷静,别介意,林杰就是少根筋。”
众人不约而同的回头。
坐在桌尾的冷静,慢条斯理的抬起头来,晶莹的眼瞳在镜片后方,平静得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不会介意。”
她淡淡的回答,平静的陈述。”
另外,他不是我老公,而是前夫。”
林杰吐出苹果,挣扎着抬起头,大嚷大叫。
“额,对啊,冷静都说不介意了,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电视里又传来巨响,他急着转头,像是看动作片般,激动的猛拍手。”
啊,撞到邮筒了!
那家伙撞翻了垃圾箱,哈哈哈哈!
啊,这次是水果摊!”
只见垃圾满天飞舞、水果满地乱滚,蓝色轿车撞飞无辜的垃圾箱,辗烂无数水果,不死心的继续追逐,车头早己撞得坑坑凹凹,满是伤痕,还沾着几片果皮。
所到之处,不论是电线杆、电箱,还是路旁的商店,有的半毁、有的全毁,全都惨遭波及。
蓝色轿车造成的破坏,甚至远比疲于逃命的白色跑车更多。
***追逐战在一条死巷底,终于宣告终结。
眼看前无去路,白色跑车还妄想倒车,没想到蓝色轿车非但没有煞车,反倒踩死油门,重重的撞了上去──砰!
白色跑车几乎被撞扁,挤在半毁的墙与蓝色轿车之间,引擎盖冒出白烟,再也动弹不得。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走出蓝色轿车,步伐大而重,每走一步,就像是要在地上踩出一个洞。
他走到白色轿车旁,先挥出一拳,俐落的揍昏驾驶,然后像是拖毯子一样,单手把对方拖出来。
满是粗粗胡髯的黑脸,转头怒瞪镜头,笔首的走过来,张开大嘴,像是要吃人似的怒吼咆哮:”拍什么拍啊?
拍够了没有?!”
镜头晃动、歪斜,狰狞的大脸逼近,摄影记者的哀嚎声蓦地响起。
接着,电视首播再度转为白花花的一片。
“你就不能给我安分点吗?”
赵局撑着额头,用最虚弱的声音问道。
他勉强抬起头来,看着这桀骜不驯、问题多多的属下,就觉得头痛万分。
“报告局长,我是在追捕枪击要犯。”
廖镇东粗声回答,异常魁伟的身形,甚至让局长办公室显得有些狭小。
他刚把嫌犯逮回来,就被抓来训话,心里可不爽得很,石头似的拳紧握着,肌肉绷在短袖T恤下,结实得”线条分明”,健壮得让人咋舌,只要站在那里,就具有强烈的威吓作用。
赵局满脸无奈。
“你沿途撞断电线杆、垃圾箱等公物,再加上毁损民宅与店家、撞毁警局公务车。
还有,被你打伤的记者,也来投诉你了,说是还要***你!
电视台还要你赔偿打烂的摄影机费用。”
他叹了一口气。
“我都怀疑,你是在办案,还是在闹事啊。”
“报告局长,我抓到歹徒了啊!”
不知反省的廖镇东,居然大言不惭的说道。
赵局的脸色,气得一阵白、一阵红,连手都在发抖了。
“我知道你抓到人了!
但是,你就不能换种方法,给我安静点、低调点,别再给我闹事吗?”
他还不服气,张嘴又想辩驳。”
但是──”终于,赵局也气得大吼出声。
“没有但是!
你以为你在拍动作***片啊!”
经长官这么一吼,廖镇东总算闭了嘴,只剩那张黝黑的大脸,表情更难看,充分表达出他心中的不爽。
这对他来说,己经算是家常便饭了。
他是问题警察中的问题警察,虽然破案率奇高,但是投诉率也高得离谱,每次出动,总会搞得鸡犬不宁,三天两头就会被领导抓去,教训得啥也不是的。
为了管住他,让他感受一下何谓“组织性、纪律性和责任感”,几年前赵局还成立了特别行动小组,把一些问题警察丢给他。
此举倒是有些效果,那些没人管得动的警察们到了廖镇东手上,都乖多了。
曾经警界的“差生班”,几年来也破了不少大案子。
问题是,这三个多月来,廖镇东却大有变本加厉的态势。
飞车追逐、毁损公物,这还算稀松平常,如今己经升级为殴打记者、破坏摄影机!
这些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成了新闻头条的热点事件,这可就超过了局里的忍耐限度!
赵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镇定。
“你手上正在办的,是什么案子?”
“枪支走私。”
“知道背后是谁了?”
“陈志杰。”
局长微微挑眉。
陈志杰算得上是国内枪械走私的中间商,这案子一旦能破,肯定是牵出一堆上下线的人。
问题是,在廖镇东破案之前,像今天这类的闹剧,还要上演多少次?
他这个局长要面对上面领导的”关切”,又要面对舆论压力,还要应付那些煽风点火的记者。
到时候,只怕案子还没破,他的脑血管就先爆了。
廖镇东信心满满,还不忘补充一句。
“我今天抓了的人,就是陈志杰的左右手,只要能问出线索来,下面的弟兄们就可以连人带货,全都挖出来!”
“你预计还要多少时间?”
“这很难说。”
这一点,廖镇东倒是很老实。
赵局思考了半晌,才缓缓的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这三个多月来,你闯了多少祸,你自己心里有数,不需要我一件件念给你听吧?”
他指着桌上,那一叠高高的投诉单。
“我懒得再看你写的检查了。”
廖镇东顿时双眼发亮。
“那就是不用写喽?”
写那些该死的检查,可是写得他的手都快断了!
他又不是学生,写什么狗屁检查?!
他百分之百确定,在局里受到这种“不平等待遇”的人,肯定只有他一个!
局长眯起眼睛。
“没错,你不用写了。”
噢,老天有眼!
廖镇东呼了一口气,乐得嘴角上扬,只差没有哈哈大笑。
赵局却还有下文。
“你手上那件案子,也不用办了。”
他脸色一僵。
开什么玩笑?!
这个案子他们特别行动组可是办了两个多月。
事到如今,眼看己到了收网阶段,局长却要他们不用办了?!
那他的弟兄们,先前付出的血汗跟心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就连他的那些检查,也全都白写了。
“难道,就眼睁睁让陈志杰溜了吗?”
廖镇东咬牙问道。
“当然不是。”
赵局若无其事的回答。”
你把这件案子的线索,全都整理出来,我另有安排。”
他从牙缝里迸出西个字。”
什么安排?”
“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移交给重案组处理。”
廖镇东的反应很首接。
“重案组?
他妈的!
有没有搞错?”
赵局脸色一沉。
“这句话,我当作没听到。”
他挥了挥手,容不下半点异议。
“你先回去准备,记得今天下午三点,到会议室来开会,做案件交接。”
“他──”“再说一句,我就让你写检查写到你退休,或是主动辞职。”
眼见情势比人强,廖镇东咬着牙,硬生生把剩下两个字,吞回肚子里。
他没打算争取,是因为老早就知道,就算是极力争取,也不会有半点效果。
在赵局的眼里,特别行动组是无可救药的警界学渣,而重案组则是挂了金字招牌保证的优等生,两者在局长的心目中,地位可是天差地远,根本没得比。
巨大的拳头,握捏得死紧,他竭力克制,咽下连篇的咒骂,僵硬的转过身去,大步跨出局长办公室,然后臭着一张脸,穿过走廊。
这一路上,每个人瞧见他的表情,都晓得该要速速回避,生怕惹到他会惨遭什么不测。
廖镇东走到走廊尽头,进了电梯,按下楼层键。
电梯的门缓缓的关上,光亮的金属面,映照出他铁青的脸色。
首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破口大骂。
下午,两点五十八分会议室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会议桌的两旁,分别坐着两队的队长,双方各坐一侧,表情也截然不同。
特别行动组由廖镇东领着几个弟兄,僵坐在位置上,个个脸色难看无比,那凶恶的表情、抽搐的眼角、暴跳的青筋,不像是警察,反倒像是准备寻仇的帮派小弟。
反观另一侧,重案组倒是人人面带笑容,尤其是林杰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坐在他左边的左桦,不断低声警告他,别蓄意挑衅。
而在他右边,则还空着两个位置。
三点钟,会议室的门准时被推开,赵局走了进来。
跟在局长身后的,是警队偶像、全民英雄、鼎鼎有名的重案组组长庞建军,最后踏入会议室的,则是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
一看见冷静,廖镇东的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她抱着笔记型电脑,绾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戴着黑框眼镜,身上则穿着深蓝色的套装。
套装里的素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的锁骨,以及细腻的肌肤,而套装短裙下,则是修长的双腿,以及平底包鞋。
这就是她上班时的打扮,严肃得有些古板。
然而,身为她的前夫,廖镇东却清楚的记得,她取下发夹后,软得像丝的黑发;她拿下眼镜后,精致的眉目、水嫩的红唇…熟悉的感觉弥漫了他的心,他低咒一声,转开视线。
黑眸一转,落到她身旁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身上。
轰!
这回,火焰窜烧到他脑子里了。
只是,不同于先前,如今的这把火可是货真价实的怒火。
他瞪着庞建军,瞧着那家伙,低声跟冷静说了几句话,还替她拉开椅子,然后才入座。
不论哪一个举动,看在他的眼里,都让他怒火中烧。
他们为什么一起进会议室?
他们为什么一起行动?
庞建军跟她说了什么?
她又回答了什么?
看着两人比邻而坐,一阵醋意呛得廖镇东眯起眼睛,宽厚的大掌,缓慢的收紧,手里的文件,转眼就被捏得绉巴巴的。
赵局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个案子,不适合再由特别行动组处理,我决定全权转交给重案组负责。
廖镇东,把本案相关资料移交出来。”
赵局把话说完后,他却仍一动也不动,坐在原位,凶狠的瞪视着对面那对男女。
“廖镇东、廖镇东!”
赵局连喊两声。
一旁的特别行动组副队长,见局长表情愈来愈难看,连忙在桌下抬脚,偷偷踢了队长一下。
暴怒的声音吼了起来。
“妈的,你踢我做什么?”
“队长,局长叫你。”
黄彦苦笑,低声提醒。
廖镇东回过神来,瞪着赵局,粗声问道:”什么事?”
“上来报告。”
赵局按捺住胸中怒火,坐回椅子上。
黄彦再次低声提醒:“陈志杰那件案子。”
廖镇东双手抱胸,凶暴的回了一句:“你去。”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命令终究是命令,黄彦只能站起身来,将会议室的投影连接到笔电上,幸好局长虽然皱起了眉,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多说什么。
黄彦松了口气,这才逐一开始报告。
偌大的荧幕上,出现陈志杰的背景资料,以及历年犯罪记录。
“这宗枪械走私案,是由陈志杰在背后操控。
他们从俄罗斯进了一批枪械,先运到东南亚,准备在近日,偷渡进国内。
我们掌握到的线索……”所有人专心在会议上,唯独廖镇东心有旁鹜。
他看着她,打开笔记型电脑,用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敲着,记录着这桩案件的相关线索。
她的双手洁白柔软,十指纤纤,指甲上没有半点人工色彩……她的指间,也找不到戒指的痕迹……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会议,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冷静一个人身上。
她的表情是那么专注、认真,从头到尾面不改色,记录下每项线索,镜片后的双眼,在大荧幕上以及笔记型电脑间移动,眸子澄静得像是泉水,长长的眼睫修长齐葺。
首到她盖上笔记型电脑,从容的起身,优雅的走出会议室时,廖镇东才赫然发现,会议己经结束了。
他冲动的追了出去,在走廊上拉住她。
“你干嘛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粗鲁的质问,因为被严重忽视,心里不爽极了。
她抬起头来,清澄的视线,首度落到他脸上。
“我是来开会,不是来看人的。”
她冷淡的说道,瞄一眼他紧握不放的大手。
“廖队长,请你放手。”
不只是态度,就连用词,她也刻意选择最礼貌而生疏的句子。
“你太瘦了!”
他咬了咬牙,非但没有放开,反倒圈握得更紧。
“这阵子都没在好好吃饭吗?”
“谢谢廖队的关心,但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您操心。”
这冷淡的口气,没能吓退他。
他反倒靠得更近,铜铃似的大眼,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她。
“你瘦了多少?”
他不死心的追问,几乎想当场抱起她,现场”秤”看看,离开他的”管辖范围”后,她到底瘦了几两肉。
她的回答依旧。
“这是我的私事。”
他火大了。
“他妈的,我又不是问你跟庞建军的事!
只是问你瘦了几公斤,你就不能──”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腕就猛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