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民国十五年春,金陵城的梧桐絮落得格外早。
我对着铜镜将最后一支玉簪***发髻,镜中倒映着身后檀木箱里叠好的藕荷色旗袍——那是五年前穿越来时系统给的初始装扮。
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喉间漫开的苦涩竟比不过心口麻木。
五年间我数不清熬过多少碗醒酒汤,顾承安永远会在宿醉后搂着我的腰呢喃"阿瑛",那是他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春桃将空碗收走时,我望着菱花镜里自己苍白的脸。
当年红盖头下精心描画的黛眉,如今已疏于打理。
镜中忽然浮现出嫁那日的喜房,龙凤花烛将顾承安的军装映得金红。
他掀盖头时指尖发颤,说"夫人"二字时喉结滚动,我羞得不敢抬眼,却听见他腰间的怀表滴答作响。
那是阿瑛送他的西洋物件。
"少帅说今夜有军务。
"春桃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拽出,她正往鎏金手炉添银丝炭,"可要备些宵夜?
"我望着窗外簌簌落雪,想起去年生辰也是这般天气。
那日我亲自下厨做八宝鸭,灶火将指甲熏得焦黄。
等到子时炭盆凉透,副官才送来个锦盒,里头是阿瑛最爱的翡翠镯子。
顾承安连我生辰都记混,却记得阿瑛爱玉如命。
"不必了。
"我取下珊瑚耳坠,铜镜映出颈间红痕。
昨夜顾承安又在书房醉倒,我扶他时被拽着跌进湘绣被面。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耳畔,唤的仍是那个名字。
鸳鸯锦被上金线刺痛脊背,我数着博古架投在墙上的影子,直到寅时梆子响了三遍。
春桃忽然轻呼:"夫人手指!
"药碗边缘不知何时裂了道细纹,褐色的血珠正从指尖渗出。
这点刺痛竟让我眼眶发酸,想起三年前染风寒时,顾承安冒雨策马三十里请来西洋大夫。
那夜他握着我的手在床前守到天明,晨光里我错觉他眼底有星子闪烁。
后来才知那天是阿瑛忌日,他不过借我的温度暖他寒透的心。
雪粒子突然砸在窗棂上,我起身推开雕花木窗。
腊梅香裹着寒气涌进来,枝头最后几朵残花正在风中零落。
五年前顾承安策马来苏家提亲时,我躲在垂花门后偷看。
他玄色大氅上落满白梅,马鞭缠着红绸说要娶金陵城最端庄的姑娘。
父亲说少帅是重诺之人,却不知他的诺言早在十八岁那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