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窗户,冰凉的风吹着人们的脸颊,城市的夜晚显得格外安静。
“你这次请的假够长了,明天给我去学校。”
女人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开口,清冷的嗓音像雪山之巅融化的冰水,干净之余透着寒意。
温一秋浅金色的***浪随意的搭在肩头,倚靠在沙发背上,端着高脚杯,狭长的狐狸眼扫过拿着雨伞准备出门的少女,她接着叮嘱:“没事别走太远,早点回来。”
白纸屿脚步微微一顿,似有点意外,撩起深蓝色的桃花眼短暂的凝视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开口道:“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她妈是中英混血,所以她勉强也算。
不过除了肤色外她没有遗传到任何的白人特征。
远远望去,皮肤白皙到不见一点瑕疵,轮廓线条流畅,柔软的几缕发丝贴着脸颊,看上去柔和而不失锋芒。
白纸屿垂着眸,收紧拿着雨伞的手,沉默地走到门口,将白色透明伞撑起,独自走出了家门。
在她印象里她的母亲都是忙于各种事业,很少会去管她。
晚间的十一月格外寒冷,她穿着单薄针织裙悠闲地走在寂静的小公园里。
微凉的夜幕中,滴沥滴沥,搭啦搭啦,雨还在下,晚风拂过,温润的雾气裹挟着水珠吹在脸上,凉意换回了几分清醒。
她喜欢雨天,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
这条小路的尽头耸立着一座沟壑的曲桥,再往前走点就到樱花公园的绿化带了。
天色渐沉,那里没有路灯,只能借着这边微弱的灯光,依稀辨认出有个人影蹲在光秃秃的老树下。
走近了些她能看见他的侧脸,他低沉轻缓的声音传来:“下辈子,不要做流浪猫了。”
他眸光温柔,雨水淋湿了发梢,白体恤紧贴在身上,手握一把沾满泥土小铁铲。
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他起身正要离去,目光却与那人相撞。
少年眸若点漆,薄唇微抿 ,下颚绷紧,凝视片刻微微楚眉。
这个角度逆着光他看不太真切 ,微微眯起眼眸。
可白纸屿却看的清清楚楚。
心情有点复杂,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
更多的是愧疚。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本想着说不定他没认出来。
白纸屿转身就要往回走去。
“为什么要走?”
少年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低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进了她耳朵里。
她脚迈不动了,跟灌了铅一般。
这一语双关的话让白纸屿有点不想回答,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随后她回过头来,笑着的望着少年,戏谑的开口道:“怎么啦小哥哥怕黑吗?
要不我送你?”
少年没什么表情的开口:“不用。”
像是生气了,又像是根本不在乎。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后,弯腰捡起沾满泥土小铁铲,转身离开了。
……清晨的阳光不算太烈,昨天刚下过一场细雨,风中飘散着氤氲的水雾,还能闻到清晨的泥土气息。
上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课,物理老师项乘在学校里出了名的严厉,虽然人家小老头帅气,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熨烫得体的衬衫规规矩矩的扎在西装裤里,身姿倾长而挺拔。
这位老师思想比较传统,看不得自己的学生不学无术。
他讲着讲着表情阴沉下来,用力的敲了敲黑板。
欲盖弥彰的白纸屿,从书堆后慢悠悠的抬起头来。
一瞬间视线与老乘对上。
她刚想趴下睡一会就被抓包了,有点憋屈。
好吧,她承认自己没听课,但真的好困。
这课上的她无聊透顶,停学一年多,突然又回来学,让她多少有点不适应。
刚开学就己经不间断的请了一个多月的假,她本想混完这个学期再说的。
谁知老乘一星期十个电话……“叮铃铃……”物理老师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他没接,让同学们先自习后,便拿起手机走出教室。
晃神间总会有某个身影在眼前闪过,有点烦躁,她干脆不想了。
白纸屿转头就看见自己的同桌正捣鼓着新买的水彩。
还别说画的还挺不错,Q版的小老头,高鼻梁黑西装的,手里正拎着一条臭气哄哄的咸鱼,嫌弃的拎到一边。
她发现她这位同桌蛮有意思的,甜妹的长相,辣妹的性格。
尤其爱笑,都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差也不知道真假。
她们初中是一所学校的,不在一个班没什么接触。
相处起来还算和谐,或许这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老乘同意你这么毁他形象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的柳江岁差点手抖。
“没啊,上课是灵感的源泉,摸鱼是表现灵感的瞬间。”
“嗯,你有理,小心别被逮就行。”
她接着说,“别说,这咸鱼和你还怪像的。”
这下她不乐意了,不自觉的拔高了音量道:“啊哈?
我只是个闲鱼,被逮住的才是咸鱼。”
话毕,前排的学生齐刷刷望过来。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社死。
她前桌是个“扒卦”小王子,特别喜欢占卜和观星。
至于为什么是“扒卦”而不是“卜卦”这就说来话长了。
他此时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不知道江束这挑眉跟谁学的,还蛮行为艺术。
她捂着嘴偷乐,社死的念头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首到她听见白纸屿的咳嗽声怪怪的,江束也不太自然把头扭了回去。
柳江穗望着打在自己桌面的阴影,这才反应过来。
她不着痕迹的用手将本子遮了遮。
完了,感觉天塌了,头顶上一片阴霾。
她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的同桌己经站在过道了,老乘正黑着脸站在白纸屿的位置边。
柳江穗强撑着一张笑脸,主动认错道:“老乘,我下不为例。”
“……”“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乘无奈的叹了口气。
等老乘转身离开,柳江穗瞬间就蔫了,姿势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怀疑人生。
白纸屿坐了回来,笑着问:“哟,咋的啦小咸鱼,被逮住了?”
柳江穗没有回答,陈思了两秒,像是想通了又瞬间坐了回来。
“安静,我要奋发图强。”
“行的,你图。”
说是学习,但她总觉得柳江穗怪怪的,今天这一节课都心不在焉的,下了课去找完老乘就更糟糕了。
“有事?”
到第二节课大课间白纸与开口问。
“嗯对,有事。”
“多大的事?”
“天大的事。”
“什么事?”
她接着问。
“大事。”
柳江穗一本正经的说道。
“……”感情这是玩绕口令呢?
她有点语塞。
“行的,那就没事。”
看这样子,她也是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