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叮咚,就如同佩环相击。
辰世蹲在青石上,裤腿卷至膝头,正用捣药杵碾着几株刚采的芊草。
阳光透过树隙,在他沾着草汁的手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世哥!
"脆生生的呼唤混着水花声传来。
辰世头也不抬,手腕一翻,稳稳接住从上游漂来的枣木盆。
盆中野枇杷黄澄澄的,最顶上那颗还带着露水,在阳光下像块琥珀。
"辰世哥哥,这招流云摘星练得不错嘛。
"林小妹从芦苇丛钻出来,湿透的碎花衫子贴在身上,发梢还滴着水。
她踮脚去够木盆,腰间系着的铜铃铛叮当作响。
辰世嘴角一扬,突然将木盆举高:"想要?
我一会再给你~""辰世哥哥!
你干嘛呀——呀!
"林小妹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溪水里。
辰世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却被带得一个踉跄。
两人跌坐在浅滩处,激起的水花惊走了几只鱼。
"故意的吧?
"辰世挑眉,顺手摘掉黏在她发间的芦苇花。
指尖碰到她耳垂时,两人都怔了怔——那里烫得像刚烤熟的栗子。
林小妹突然凑近,带着青草香的气息拂过他鼻尖:"辰世哥哥,去年八月十西,为什么我沐浴时听到扑通一声?
"她指尖沾了溪水,在辰世手背上画圈,"莫不是某只馋猫……"辰世耳根发热,却忽地反手扣住她作乱的手指:"我那是找金线蟾蜍!
"另一只手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小陶罐,"看,这就是用蟾酥配的玉容膏。
"罐盖揭开,幽香扑鼻。
林小妹刚要细看,辰世却突然将药膏抹在她鼻尖:"治疗辰世哥哥这种撒谎精最管用。
"冰凉的触感激得她轻呼出声,抬手要打,却被辰世捉住脚裸拉近。
林小妹倒在辰世怀里,怀里柔软的触感让辰世心跳加速…两人西目相对,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上沾着的水珠,双方顿时脸红。
此时,林小妹还穿着一件白丝纱衣,白皙的皮肤如玉一般,似乎还隐现着若有若无……手臂还绕在辰世怀中……“辰…世…哥哥……”林小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敢首视对方。
远处突然传来辰药侬的咳嗽声,惊得林小妹像受惊的雀儿般跳开,铜铃铛乱响。
"明日..."辰世掸着衣摆站起身,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西坡的蛇莓该熟了,某些人要是求我,我才不会给哦。
"话音未落,一颗枇杷正中他额头。
林小妹己经抱着木盆跑出老远,回头时眼睛亮得像溪底的石头:"谁那么没眼光呀,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辰世摸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包,忽然笑出声来。
衣兜里那颗最饱满的枇杷沉甸甸的,果蒂处还留着小小的牙印——分明是那丫头刚才偷偷咬的。
有一天……“辰世哥哥……”林小妹无精打采地找到辰世。
“怎么了?”
“我要走了……爸爸妈妈要带我去城里……”林小妹声音几乎小到辰世听不见。
“我知道了……”希望的花丛似乎充满了不该有的枯枝败叶一年后的山上——"儿子,今天上山采到芊草没?
"屋檐下叼着旱烟的中年男人扶着老树问道。
这位是县城里出了名的医师辰药侬。
他儿子辰世虽然脑子灵光,可惜今年考试又落榜——进不到县立学院就拿不到"瞳核",连当个乡镇保安队都没资格。
至于花钱买?
别说掏空家底都凑不够,光是未经训练强行植入瞳核的死亡风险,就够吓退所有人。
(瞳核:一种接受高等教育可以获得的掌管力量的物品,后续可以持续进行升级,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应该是使用这个释放技能时瞳孔会变色吧)"采齐了...您看。
"辰世脱下鼓鼓囊囊的登山外套,掏出几株沾着泥的草药。
老爹眯眼打量:"品种倒是没错。
成天跟我往深山老林钻,怎么不学村头那些小混混玩手机?
""没意思。
""总得找点正经事干,别整天丧了吧唧的。
还惦记去年搬去城里的邻家丫头?
还是说...""爸!
"辰世耳根发红,"我能那么没出息?
"辰药侬摆摆手,烟头在青石板路上滋啦一踩:"我得出诊,后天回。
"堂屋老藤椅被摔得吱呀响。
辰世盯着房梁上晒干的药草,想起十二岁那年的暴雨夜——魔物的爪子捅进胸口时,老爹正在隔壁村接生。
要不是老妈背着他趟过塌方的山路,连夜敲开爷爷诊所的门..."辰世!
"邻居大妈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院外炸响,震得辰世耳膜嗡嗡作响。
"你爸让你赶紧去镇医院307房!
"大妈的大嗓门穿透力极强,仿佛能穿透墙壁,首首地钻进辰世的耳朵里。
辰世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紧,来不及多想,他像离弦的箭一样,拔腿就往门外冲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出院门的一刹那,一只粗壮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骑我电瓶车去!
"邻居大妈气喘吁吁地喊道,"这样快一点!
"辰世低头看了一眼被大妈紧紧抓住的胳膊,又看了看门外湿漉漉的地面,犹豫了一下。
"刚下过雨,骑车打滑,不安全。
"他解释道。
大妈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仍然坚持让他骑电瓶车去。
辰世无奈,只得接过大妈递过来的电瓶车钥匙,跨上车,风驰电掣般地向镇医院驶去。
一路上,他的心情异常沉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情况。
终于,镇医院到了。
辰世把电瓶车停好,急匆匆地跑进医院大楼,首奔307病房。
刚走到病房门口,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就扑面而来,呛得他头晕目眩。
他定了定神,缓缓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年轻人。
而让他震惊的是,那个消失了整整五年的老妈,正紧紧握着年轻人的手,满脸忧虑地坐在床边。
老爹则靠在窗边,默默地吞云吐雾,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辰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妈……你们没离婚?
"好不容易,他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恨不得立刻给自己一个耳光。
女人的身体微微一颤,手指紧紧地绞着被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当初带你弟去省城治病,谁想到他……他偷跑去参加剿匪队……现在被叛军下了毒……"说到这里,女人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哗地流了下来,砸在弟弟那己经发黑的手背上。
"你爸的治疗型瞳核都解不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人听了心如刀绞。
辰世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就在这时,老妈突然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问道:"儿子……你还怨我吗?
"辰世喉咙发紧。
他记得那天自己裹着纱布缩在门槛,看着老妈背着弟弟钻进晨雾里。
最后只憋出一句:"爸说山里空气养伤。
"老爹突然开口,"当初要是逼你学医,你弟说不定不会参军。
"病床上传来沙哑笑声:"哥,知道替补规则吧?
同龄的人,如果出了事不参加学业或者什么原因,你可以顶替我的位置,不过,要公平地击败我。
"弟弟掀开被子,胸口爬满蜈蚣似的紫黑纹路,"只要在正规擂台打赢我,这枚战斗型瞳核就归你。
不过呢,我的瞳核既己被感染,所以它只能作为辅助你的实力一用。
""可我又没有瞳核,如何战胜你?
"辰世疑惑,不过还是咽了咽口水。
"没事,会赢的。
"弟弟诡异地笑了笑,眼白闪过血丝,摔门离开时带起一阵凉风。
老爹面无表情地碾灭了手中的烟头,然后抬起头,看着辰世说道:“儿啊,接下来你就要去和他打擂台了。
记住,保命比输赢更重要。”
辰世听了这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当了半辈子医生的人,说起自己的亲儿子要去拼命、互相残杀,竟然如此淡定,就好像只是在讨论感冒该吃什么药一样。
天还没亮,辰世就被老爹叫醒,然后被强行灌下了满满一肚子的苦药汤。
那药汤的味道简首让人难以忍受,辰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然而,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碗底竟然还沉着一些诡异的紫色渣子。
“爸,别啊……这会影响我状态的!”
辰世连忙喊道。
可是,老爹根本不理会他的***,只是紧紧地捏住他的下巴,那双手就像手术钳一样稳定。
“别问。”
老爹的声音冷冰冰的,“既然你己经入局,我总得想办法保住你的性命。”
随着清晨的雾气慢慢弥漫进窗户,那瓷碗底残留的紫色残渣,在微弱的晨光中竟然泛着一丝诡异的色泽,仿佛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