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羽蹲在二十三层的玻璃幕墙边，安全帽歪扣在丸子头上，工装裤膝盖处蹭着几块白灰。
她哼着不成调的山歌，指尖捻着食堂顺来的糯米，仔细填进墙体裂缝。
晨光穿过钢架结构，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腰间的古法墨斗随着动作轻晃，撞在桃木剑挂饰上发出清脆声响。
"承重墙用糯米修补？
"温润的男声惊得青羽手抖，灰浆险些蹭到身后人的定制西装。
转身时墨斗线缠上小腿，她踉跄着抓住最近的支撑物——一条藏青暗纹领带。
顾明渊单手扶住摇晃的塑料桶，另一手虚护在她肘侧。
晨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掠过晶亮的墙缝："工程部的实习生？
""临时借调！
"青羽慌忙松开被攥出褶的领带，工牌甩到胸前叮当作响，"行政部说这层闹...闹老鼠，让我来当诱饵。
"她左脚悄悄挡住装着黑狗血的矿泉水瓶，右手背在身后擦去鼻尖的灰浆。
男人俯身捡起滚落的墨斗线轮，金属外壳映出他瞳孔深处的金芒。
线轮突然在掌心震动，青羽扑过来抢夺时撞歪他的眼镜："这是祖传的量具！
""林青羽。
"顾明渊扶正眼镜，指腹抹过工牌上沾的糯米粒，"需要特殊材料可以走备用流程。
"转身时西装后摆扫过她冻红的耳尖，几粒糯米簌簌落地。
行政部的尖叫在午休时分炸响。
"顾总特批的加急单！
"主任挥舞着单据冲进维修间，"三公斤辰州朱砂？
当公司开颜料厂啊？
"青羽正用狼毫蘸雄黄酒补消防图，笔尖在惊呼中歪出条蚯蚓："这是新型防虫涂料..."话音未落，窗外飘来浓郁可可香。
贴着卡通符纸的窗台上，白瓷杯蒸腾着热气，奶泡上浮着两粒珍珠米。
采购主任的咆哮被电梯叮咚声截断。
青羽捧起马克杯，杯底压着张便签：实验材料走研发经费——顾朱砂字迹未干，在阳光下泛着金粉。
暮色浸染玻璃幕墙时，青羽趴在地板上贴黄符。
斜伸来的手掌惊得她符纸贴歪三寸，抬头正对上顾明渊松开的领口。
他递来包着荷叶的饭团，袖口沾着星点朱砂："墨斗能借我量个尺寸？
""量...量什么？
"青羽噎着饭团含糊不清。
"你修补的墙面。
"顾明渊屈指叩击墙体，糯米裂缝泛出琥珀光泽，"我想确认膨胀系数。
"墨斗落入他掌心的刹那迸发青光，映亮两人交叠的指尖。
青羽盯着他稳如磐石的手，那点荧光顺着血管脉络游走，最终消弭在卷起的衬衫袖口。
顾明渊从容量完墙面，将发烫的墨斗放回她颤抖的掌心："明天让采购部加订五十斤糯米。
"电梯下行时，青羽摸到工具柜里的温热饭盒。
掀开盖子，糖醋排骨摆成八卦阵，米饭上用火腿拼着"辛苦"二字。
她叼着筷子翻找酱料，发现保鲜膜裹着张皱巴巴的符纸——正是她午间画废的镇宅符。
月光漫过空荡的办公楼，监控屏蓝光映着顾明渊微蹙的眉。
视频回放停在那截晃动的墨斗线，他触碰过的墙面裂缝里，糯米粒正诡异地排列成星宿图。
解开三颗纽扣的衬衫下，锁骨处的龙鳞胎记泛着淡金，与屏幕上定格的青光频率完全同步。
工具间传来叮咚响动，青羽踮脚够柜顶的糯米袋，工牌甩飞在配电箱上。
暗格里，顾明渊的私人印章压着份陈旧档案，泛黄照片上的道袍少女眉眼如画，腰间墨斗与她的一模一样。
晨光再次爬上二十三层时，裂缝里的糯米己然玉化。
青羽摸着温润如石的墙面发呆，身后传来咖啡香。
顾明渊端着两份早餐，看她在验收单签名栏画了只镇宅貔貅。
"画押需要印泥。
"他递上自己的私章。
"这是灵力封印！
"青羽抢过印章哈气，按在他西装第二颗纽扣位置。
朱砂印从扣眼晕染开，恰似龙鳞纹路。
电梯载着晨光与笑闹声下行，工具柜暗格里的档案簌簌作响。
百年前的婚书若隐若现，男方生辰与顾明渊身份证号分毫不差，女方姓名那栏的"林青羽"三字，正化作金粉融入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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