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西川省,骄阳似火。
通往云雾县的盘山公路崎岖颠簸,一辆半旧的客运中巴车在尘土飞扬中艰难行进。
车窗边,一个年轻人微微蹙眉,目光却清澈而坚定,正凝视着窗外连绵起伏的贫瘠山峦。
他叫林渊,二十三岁,刚从联邦顶尖学府启明大学行政管理系毕业。
白衬衫洗得发白,却依旧熨帖整齐,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让他本就俊朗的面容更添了几分书卷气。
与车内其他乘客的疲惫与麻木不同,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光芒。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导师毕业赠言犹在耳畔,而他选择的起点,便是这全国闻名的贫困县——云雾县,挂职云雾乡副乡长,为期两年。
这是“青云计划”的一部分,旨在将最优秀的毕业生输送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小伙子,去云雾乡啊?
那可是个穷山沟,当心别陷进去出不来喽!”
邻座一位皮肤黝黑的老农看他面生,善意地提醒道。
林渊微微一笑,颔首道:“谢谢大伯提醒,我就是去工作的。”
“唉,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愿意来我们这穷地方的。”
老农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车行半日,终于抵达了云雾乡政府。
一座破旧的两层小楼,墙皮斑驳,院子里杂草丛生,与林渊想象中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起点,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他刚在党政办办完报到手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隐约夹杂着哭喊和怒骂。
“怎么回事?”
林渊问引他进来的党政办干事小李。
小李脸色一变,苦笑道:“林乡长,您这刚来就……唉,估计又是为了扶贫款的事。”
林渊眉头一紧,快步走出小楼。
只见乡政府大院门口,黑压压地聚集了上百名村民,情绪激动,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几名乡干部正焦头烂额地试图安抚,却收效甚微。
“凭什么我们村的扶贫款就那么点?
王大彪他们家明明不符合条件,却年年拿大头!”
一个中年汉子红着眼眶,声音嘶哑地吼道。
“我们的救命钱啊!
孩子等着交学费呢!”
一个妇女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
人群中,一个五大三粗,脖子上戴着晃眼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正带着几个年轻人,颐指气使地推搡着挡路的村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嚷嚷什么?
扶贫款怎么分,是乡里定的!
有本事找乡长去!”
此人正是村民口中的王大彪,云雾乡有名的“地头蛇”,也是乡党委副书记王奎的堂弟。
林渊目光一凝,看清了症结所在。
他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朗声道:“各位乡亲,请静一静!
我是新来的副乡长林渊,大家有什么诉求,可以慢慢说,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安抚人心的力量,原本嘈杂的场面竟奇迹般地安静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年轻得过分的“林乡长”身上,有疑惑,有审视,也有一丝微弱的期盼。
王大彪见状,三角眼一横,上前一步,不屑地上下打量着林渊:“新来的?
毛都没长齐吧?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滚一边去!”
林渊面不改色,首视着王大彪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云雾乡人民政府任命的副乡长,代表政府处理公务。
这位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和行为。”
他身上那股凛然正气,竟让嚣张惯了的王大彪一时语塞。
林渊不再理他,转向村民,诚恳道:“乡亲们,扶贫款是国家的惠民政策,每一分钱都应该用到实处,用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大家反映的问题,我记下了。
我向大家保证三点:第一,我们会立即成立调查组,对扶贫款的发放情况进行全面核查;第二,核查过程公开透明,欢迎大家监督;第三,三天之内,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和处理结果!”
“三天?
说得轻巧!”
人群中有人质疑。
“对!
以前也这么说过,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林渊眼神坚定:“请大家相信我一次。
如果三天后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我林渊,亲自给大家一个说法!”
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
村民们看着这个年轻的副乡长清澈而坚定的眼神,躁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们常年与基层干部打交道,见过太多推诿扯皮,却很少见到如此年轻,又敢当众立下军令状的。
“好!
林乡长,我们信你一次!”
最初那个红眼汉子咬了咬牙,说道。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王大彪见势不妙,狠狠瞪了林渊一眼,低声对身边人说了句什么,便带着人悻悻地分开了人群。
临走前,他回头阴冷地扫了林渊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钉子。
林渊心中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
云雾乡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扶贫款分配不公的背后,必然牵扯着复杂的关系网和利益链。
他看着渐渐散去的村民,心中默念:“龙渊棋局,第一步,便从这云雾乡开始吧。
我倒要看看,这浑水之下,究竟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畏虎的锐气,也带着一丝“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悲壮。
属于林渊的执棋之路,在这一刻,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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