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铁幕般重重压下,青梧镇的街巷在暴雨中扭曲成模糊的暗影。
林砚将油纸伞压得极低,水珠顺着伞骨汇成溪流,不断砸在肩头。
三天前灰衣人的惨死、说书人口中断玉门的秘辛,还有沈无咎带来的半块玉珏,像无数根细针在他脑中穿梭。
此刻,他跟踪的黑衣人步伐急切,腰间若隐若现的剑柄与那日破庙中残留的剑痕如出一辙,这个发现让他心跳陡然加快。
转过第三个巷口时,黑衣人突然在一堵爬满青苔的断墙前驻足。
林砚急忙闪进旁边的酒肆阴影,屏住呼吸。
只见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巾蒙住面,手掌按在墙面上某处凸起的砖石。
随着一阵齿轮转动的闷响,墙面竟无声滑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林砚瞳孔微缩,父亲生前常说青梧镇地下藏着前朝密道,难道真与断玉门有关?
洞内飘出的腐臭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林砚握紧青铜称杆,小心避过洞口边缘的碎石。
前行十数步,洞顶垂下的钟乳石上凝结着暗红物质,在火折子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
当他弯腰钻过一处低矮石梁时,手指意外触到岩壁上的刻痕——那是三道并排的爪印,与灰衣人遇害现场的痕迹完全一致。
"果然在这里。
"林砚喃喃自语,声音在洞穴中激起阵阵回响。
正欲继续深入,前方突然传来金属相击之声。
他贴着洞壁挪动,借着缝隙望去,洞内豁然开阔,十余个黑衣人正在演练剑招。
月光从头顶的气窗斜射而下,照亮他们手中寒光闪烁的长剑,每一剑刺出都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招式与那日剑谱上的朱砂图纹分毫不差。
就在此时,林砚脚下一块碎石突然松动。
"谁!
"洞内顿时响起喝问,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
林砚侧身急闪,青铜称杆横扫击落两支,却被第三支擦过手臂。
剧烈的灼痛让他闷哼一声,转身朝着洞口狂奔。
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黑衣人追喊声在洞内回荡:"别让断玉门余孽跑了!
"冲出密道时,暴雨更急。
林砚踉跄着扶住墙,鲜血顺着衣袖滴落。
忽然,他注意到墙角蜷缩着一团黑影——竟是父亲生前最爱的龙泉青瓷盏。
瓷盏碎成十几片,每一片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顺着碎片指引望去,破庙斑驳的飞檐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当林砚冲进破庙时,血腥味几乎将他淹没。
月光穿透破陋的屋顶,在地面勾勒出一具尸体的轮廓。
那人穿着与他相似的粗布短打,面容在雨水冲刷下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尸体怀中紧攥着半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与剑谱相同的"悬"字,只是字迹己被血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砚蹲下身,手指刚触到尸体衣角,突然听到瓦片轻响。
他猛然抬头,只见一道黑影掠过破庙横梁,腰间玉珏的反光一闪而逝——正是那日疾驰而过的黑衣首领!
林砚起身欲追,却发现尸体手中的纸突然自燃,在雨中腾起诡异的蓝色火焰。
当火焰熄灭时,地面只留下一块焦黑的印记,形状竟与自己怀中的玉珏裂痕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