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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争气的王满银

发表时间: 2025-05-23
孙少安家的窑洞比我想象得更低矮。

油灯把孙玉厚老汉的驼背拓在黄土墙上,影子随着旱烟锅子一明一暗,少安妈借着烛光在纳鞋底子,老母亲蜷在炕角,怀里搂着一个小兰香,小丫头脚上的棉鞋露出黢黑的棉絮。

"这钱..."孙玉厚的手在炕席上搓出沙沙响,五十元纸币像块烙铁烫着他的眼,"公社要问起来..."“林知青,这钱额不能要!”

操着一口鼻子不透气感觉的陕西腔,我知道这个健硕的汉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北锤王,借着昏暗的灯光,他那张黝黑的脸显得更加深沉。

"就说是省城亲戚借的。

"我把介绍信往油灯前推了推,火苗在"林卫国"三个字上跳了跳——那是我虚构的革委会叔叔。

“可是额无功不受禄啊,额都不认识你,你凭啥要给额这么多钱呢。”

这……我正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窑洞外传来夜猫子的啼叫,少平忽然掀起棉帘子:"王满银在门口转悠!

"王满银……按时间线来说,他前阵子倒卖老鼠药被抓,现在也是刚放出来,按着他那偷奸耍滑的性子,这个时候来怕是盘算着怎么从孙家抠点口粮吧。

孙玉厚的手一抖,烟灰落在兰香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

“唉,这个二流子女婿……”少安抄起顶门杠就要往外冲,我拽住他补丁摞补丁的袖口:"我去。

"月光把山峁照得惨白。

王满银蹲在门口酸枣树下,的确良衬衫领子翻得立挺,这是从石圪节公社顺来的。

他斜眼打量我的胶鞋,好像早就认识我的样子:"你是省城来的吧?

""来一根?

"我摸出半包大前门,这是今早在供销社用五斤全国粮票换的。

烟盒上印着天安门图案,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

“嘶——呼——”王满银的喉结滚动得像颗算盘珠子。

“香烟比我老丈人的烟袋好抽多了,这口感,舒服。

可惜不能常抽...”看他这个样子,我索性把剩下半包烟塞进他手里,这个二流子突然压低声音:"昨儿在公社听说要抓个姓林的..."他顿了顿,"说是省城来的骗子。

下午我听说那个骗子跟着少平来到了双水村……"从后脊梁窜起刺骨的寒意。

我知道这是书页修改的反噬——凭空出现的革委会叔叔,终究还是要生事端。

但……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干什么?”

我突然饶有兴趣地仔细看了看这个传说中的二流子,在月光下他眼睛滴流滴流的转,在盘算着什么。

“当,当然是想要好处。”

他倒是没有藏着掖着首接开门见山。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心里舒了口气,估计他也就是听到了一点点风声,还不一定是真的,本来是想来老丈人这儿整点口粮,没想到他见了我便想着从我这里讹点钱财出来,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脸在他这里早就没得了。

还真把我当土大款了老财主了!

“你说的骗子恐怕是子虚乌有吧?

我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来到孙家的,倒是你,才从劳教所出来没几个月,又皮痒了是吧?”

我用鄙夷的语气毫不留情的嘲笑。

想到在劳教所的日子他抖了一下。

“你,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到公社……”“行啊,你去,看他们是相信一个投机倒把的人的告发,还是相信我这个可能真的是革委会主任侄子的话呢?”

……他的话堵在嘴边咽了回去,然后顿了顿,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挣扎:“那,那省城来的大哥,我婆姨还有娃娃己经一天没吃饭了,你能不能,就当是可怜我们一家人……”酸枣枝在风里张牙舞爪,远处传来生产队看青人的梆子声。

我最后还是心软了,想到那个对婚姻忠诚的兰花,即使后来王满银做出了更过分的事情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这个传统贤惠的女人,怜悯之心还是战胜了我的理智。

我摸了摸口袋,把最后剩下的十几元重重地摔在王满银的怀里,“王满银,你要是个人男人,你就争点气,而不是靠着偷奸耍滑带着婆娘娃娃挨饿,以后你想让你的娃一辈子在你这样的二流子父亲的阴影下吗?

你,自己反省吧!”

似乎是把心中所有的话说了个精光,我看了一下王满银,他的脸背着光,然后把钱一张一张整理好揣进口袋,拂尘而去,迎着月光慢慢消失。

……回到窑洞时,少安正用篾条编筐,粗粝的手指翻飞如梭。

身旁一个圆脸的女子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把她的脸映成温柔的橘色,黑亮的大眼忽闪忽闪的。

刚才没看到这个女子啊。

“这个女子是?”

虽然明知道这是谁,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发问,以免众人生疑。

“这个女子啊。”

少安用手戳了戳女子,“来,你给省城来的林知青介绍一下自己。”

“额是孙少安的婆姨,额叫贺秀莲。”

说罢感觉她本来就红彤彤的脸更加红润。

孙少安清了清嗓子,“是额还没有过门的婆姨,现在还没有办典礼,等明年开春办。”

“没有办典礼也是你的婆姨,早晚不都是你的婆姨吗?”

贺秀莲扭头白了少安一眼,我这个外人忍不住一笑,这个女子真的爱少安爱到骨子里。

坐下来又跟少安聊了很多,钱还是收下了,最后我搬出了田福军他才相信,因为我进门前在书上重新加了句,“田福军的好友,林卫国侄子帮助了孙少安...”。

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还是给我写了个欠条,说是等他条件好点就还上,我倒是不以为然,毕竟少安的本事以后还大着呢。

"今天这么晚就在这儿睡下吧。

"他说话时并不看我,拿起一条很厚的被子放在了孙少平旁边,“晚上凉,少平喜欢蹬被子,你可得把被子压好。”

我知道这是庄稼人最朴素的谢礼。

其实我也真的没地方住,这两天都是在县里招待所睡的。

夜深时,躺在炕头上。

前世我的童年也是在这样的炕头上度过的,可像孙家这样硬邦邦的炕头,真感觉到像首接躺在青石板一样,翻身都感觉肩膀磨得生疼。

少平摸出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角卷得像烂煎饼。

我借着油灯看清扉页的借阅章:黄原县文化馆,1975.9.10,这应该是田晓霞借给他的书。

"保尔和冬妮娅..."少平的手指抚过泛黄的纸页,忽然抬头,"晓阳哥,你觉得爱情可以跨越阶级和理想吗?

"我望着窑洞缝隙漏进的星子,想起书中那个穿短风衣的姑娘。

“怎么,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我看向这个眼神坚毅的少年。

“没,没有。

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感觉你是个有知识的人,想听听你的理解。”

油灯在土墙上摇晃,少平起身把军大衣盖在兰香身上,小姑娘在睡梦里还攥着半块玉米饼。

"爱情这事..."我起身摩挲着军用水壶喝了口水,"就像咱庄稼人种地,得看天时,也得看土质。

"“嗯...”少平的手指停在保尔初恋冬妮娅那页,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我反正是有点困了,闭眼前看到孙少平还在捧着书认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