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我正死死攥着那张泛黄的诊断书。
监护仪的蜂鸣声在耳膜上炸开，走廊尽头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病人室颤！
准备除颤仪！
""肾上腺素1mg静脉推注！
"白大褂们像迁徙的候鸟掠过走廊，我低头看着自己过分年轻的手掌，淡青色的血管在冷光灯下清晰可见。
这是2018年市立医院住院部，而我的记忆还停留在2028年太平间冷藏柜的金属冷气里。
监护病房的门突然打开，母亲枯槁的手指正悬在呼吸机开关上方。
她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输液管随着剧烈颤抖的手腕哗啦作响，"小瑾？
你怎么..."我冲过去抱住她嶙峋的肩膀，消毒棉的气味混着晚期尿毒症患者特有的氨水味扑面而来。
记忆如倒带的胶片——十年前的这个雨夜，母亲为了省下二十万透析费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十年后我成为急诊科医生，却在处理医闹时被病人家属捅穿脾脏。
"妈，这次我们来得及。
"我摸到藏在枕头下的安眠药瓶，金属瓶盖的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21:47，离母亲惯常服药时间还有十三分钟。
突然有蓝光在视网膜上闪烁，半透明的医疗界面浮现在空气中：患者林淑兰，52岁诊断修正：慢性肾炎→IgA肾病（误诊）建议方案：糖皮质激素冲击治疗我愣在原地。
这是我在2028年参与研发的智能诊疗系统，怎么会出现在重生后的世界？
母亲颤抖的呼吸喷在我颈侧，十年前的主治医师王主任正在病历上龙飞凤舞地签字，那些潦草的字迹和记忆中的诊断报告完全不符。
"系统，调取2018年3月15日检验报告。
"我在心中默念，眼前的空气突然漾开水波纹，泛黄的检验单清晰浮现。
尿红细胞形态学检查显示变性红细胞＞80%，这正是IgA肾病的特征！
走廊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接着是玻璃碎裂的脆响。
我轻轻放开母亲，从病房探出头时，正看到父亲瘫坐在护士站前。
他手里攥着的啤酒瓶摔得粉碎，浓重的酒气混着血腥味在走廊弥漫。
"又去赌了是不是？
"我盯着他额角新鲜的淤青，那些被酒精泡发的记忆突然苏醒。
前世母亲死后第三天，讨债的人砸碎了我们家所有窗户，父亲从六楼天台纵身一跃时，手里还攥着赛马彩票。
父亲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酒气喷在我脸上："赔钱货！
要不是为了供你读书..."他的手掌带着风声扇过来时，我下意识侧身闪过。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十年前的我绝对做不到这样敏捷的闪避。
"宿主完成首次诊断，奖励1点急救技能。
"机械音在脑海响起，我这才发现视野右下角有个半透明的技能树，此刻"外伤处理"的图标正在微微发亮。
母亲剧烈的咳嗽声从病房传来，我转身要跑，却被父亲拽住手腕。
他混着血丝的唾沫星子溅在我校服上："跑什么跑！
把存折给老子...""你女儿刚才偷了我的钱包！
"清脆的女声突然插进来。
染着粉紫色挑染的少女晃到我们中间，黑色皮衣上的铆钉擦过父亲手臂。
她耳垂上银色骷髅耳钉闪着冷光，涂着黑色甲油的手指正捏着个鳄鱼皮钱包。
我认出了这张脸——苏暖，2028年因故意伤害罪入狱的问题少女。
此刻她还穿着和我同款的高中校服，只不过裙摆撕成了不规则的流苏。
"老东西，不想我报警就滚远点。
"苏暖把钱包抛起又接住，父亲咒骂着后退时，她突然凑近我耳边："你爸在澳门欠了八十万，今晚有人要来医院收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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