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住了来时的脚印,盖住了他离开的痕迹。
远处的高山在雪暮中,渐行渐远。
她,终于离开了。
“小禅,我知道你想忘掉过去。”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我给你时间,你回去好好休息。”
“等你什么时候可以面对我了,告诉我,我去找你!”
长川的话,回忆在脑中。
“小禅,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如果你我不相识,可能你就不会经历这一切,是我欠你的!”
临行时,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他的道歉。
“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我被送到哪里,不是你的错,而且选择留下,也是我当时唯一能做的事!”
从行囊中,拿出一个小本子,递到他面前。
“呃”抬起的眼睛,倒映出面前的人。
看着她抿舔了一下双唇,手微微颤动。
一阵风过,本子被吹开,和雪花一起西散在地上。
“这是信?”
不可置信。
那些日子,她从未回他只言片语,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她原地消失了。
“这是我给你写的那些吗?”
曾经,她不回信的那些日子,他痛苦了很久。
“不全是吧!”
看着他的眼神,像一汪深潭。
如果可以打开,她应该会被溺死在里面,但现在他什么也不能做,冷哼一声。
“哼”用鼻子发出的声音。
在空旷的田野显得尤为深沉,他接着问。
“这是想把我的,都还给我?
是吗?”
“那以后呢?”
“.......”他质问,牙齿在唇中“咯咯”作响。
是大雪封山。
“太冷了吧!”
她想。
“不是,是!”
说话底气不足,神色不坚定,不想承认。
“到底是?
还是不是?”
“怎么,现在连句真话,也不想跟我说了吗?”
“现在就想与我撇清关系?”
“是!”
她语气肯定,接着说。
“里面也有我回给你的!”
抬起着头看着面前的少年,脸上的俊逸,没有了初识的稚嫩。
是将近寒冬,才让他如此沉稳的吗?
看着埋在雪底的春草,蜷缩的身体,努力的想和冰雪融为一体。
它需要的养分,在一点点的向别人汲取。
像现在的她,努力的向着阳光,努力的与过去和解。
“你曾经给的每一封信,我都有回,只是,没有寄给你。”
她搓了搓手,攥紧衣襟。
心随着树枝拍打的声音“咚咚”作响。
“金玉禅!”
“你够狠!”
他咬牙的声音,让人听了害怕,如果可以,此刻他真想封住她倔强的嘴!
像个被抓的小偷,不敢面对,他失的心,在她身上,她却不敢承认。
“长川!”
“你应该早就想的到会有今天.......”“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尽量让每一个字,都有力量,没有了往日的千娇百媚。
一如那他曾在春天里送给自己的裙子,如今,还不是被她丢弃在废物站。
他对她有恩,也不能阻止,她想要重新开始的希望。
他紧握的双拳,指甲嵌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疼。
擦了擦掌心,深吸了一口气。
长川的心,狠狠被刺痛,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我的感情,你不稀罕,你就可以这样伤我吗?”
“罢了.......”“谁让我愿意,现在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给你!”
仗着他的偏爱,这样伤他,他又能怎么样。
“我不会.......”她有些脸红。
她当然知道,可以这样有恃无恐的放纵,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晨起迎君归,夜暮送君离,她还是没良心的,选择离开。
列车,还是来时的那个样子,想起他最后的那句话。
“无论什么时候你想,我都会在这儿等你!”
眼泪在他追着列车行驶的时候,不自觉的流下。
他没有大声地喊,只是无声的追着车辙,首到一个转弯,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三年的合约临近之际,她早早的就准备好了,收好自己的东西,就等着今天。
今天注定是分别的日子,与他,与过去的自己。
看着屋里的陈设,住了好几年的地方,陈列的东西,也没几件是她的。
拿起来时的皮箱,一件大衣就占满了空间,其它的几件衣服,看了好几遍,还是用小袋子装上了。
陈嬷,看着在屋里收拾的人。
“陈嬷,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生锈的大门,矮小的房门,并排七间,她就住在其中一间。
陈嬷是这里的管事,她的话,决定她要在这里待多久。
“感谢,这里倒是真的教会了人很多东西,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的,就算自此一辈子再也不见。”
心里腹议,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
陈嬷坐在大门边的躺椅上。
听她这样说,也坐首了身子,只是手里并未放下的茶杯,彰显着傲慢与身份,悠悠的开口道。
“回去,好好生活,不要再来了!”
“是的陈嬷,多谢您的关怀。”
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场面话,是比她在家中学的还要多。
尽管家里人只会告诉她,“你错了,做错了别顶嘴!”
“哈,多讽刺,没人教过她,见人三分笑,有错也是乖!”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铁锁上的绣迹也应声落下几片,关上了陈嬷嘴角不见眼纹的笑。
拿上藏起来的信封,把手里的小袋子,丢在了大铁门外的垃圾箱里,北风吹起她的长发,留在风中,只剩背影。
没有回头路。
列车飞快的行驶,速度让身后的雪山越来越模糊,她合紧身上的棉衣。
终于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