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上巳纪事嘉祐三年三月初三,汴京的晨雾还未散尽,大相国寺的晨钟已惊起檐角铜铃。
值殿僧扫开山门前的落花,见香客们捧着新折的柳枝鱼贯而入,裙裾间沾着隔夜的夜市灯火——这是上巳节的正日,汴河漕船载着吴越的荔枝、川蜀的锦缎、西夏的青盐,在水门处排成长龙,桅杆上的彩旗与晴空下的风筝相映成趣。
皇城的东华门刚启,欧阳修的青布小轿便碾过御街的青砖,轿中散落的《新唐书》稿本上,"玄武门之变"的批注墨迹未干。
他隔着轿帘望见,卖"开炉饼"的老汉正给巡检司吏卒塞炊饼,炉中炭火溅起的火星,恰好落在挑夫肩头的"交子"布袋上,映得朱红官印忽明忽暗。
这是盛世最寻常的清晨,却藏着无数即将展开的故事——枢密院的边报正在融化砚台里的冻墨,教坊司的水傀儡机关等着伶人调试,州桥夜市的铁镬已备好羊肠,只待第一缕油烟升起。
金明池的龙舟鼓响过三通,仁宗站在临水殿栏边,望着百艘画舫排出的"天平"二字。
曹皇后亲手绣的"百子千孙"香囊悬在殿角,香气混着池面的荷风,拂过狄青新制的神臂弓弩机。
这位面戴青铜面具的枢密副使,此刻正盯着远处西夏使团的驼队,见其首领野利旺荣的靴底闪过横山铁矿的冷光——那是去年宋军失利的罪证,也是今日赐宴的隐忧。
市井的烟火气从朱雀街漫上来,孙羊正店的"羊羔酒"旗招展,新制的琥珀色酒液在晨光里流转。
掌柜孙羊蹲在酒窖调试温窑,忽闻街角传来活字印刷的声响——毕昇的学徒正推着字模车经过,木架上的"仁""义"二字胶泥模,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恰如汴京百姓对盛世的期许。
亥时将尽,太学斋舍的油灯次第亮起,苏舜钦的笔尖在《庆历新政》残稿上停顿,窗外飘来的炒栗子香里,混着巡夜更夫"小心火烛"的吆喝。
他不知道,此刻的开封府正有人击鼓鸣冤,灵隐寺的僧人在月光下抄写《辅教篇》,而千里之外的镇戎军大营,狄青的面具正映着贺兰山的烽火。
这是仁宗朝最寻常的一天,也是最不寻常的一天。
十二时辰的光阴里,有人在案头计算漕粮的斤两,有人在勾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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