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冥婚
秀禾盯着镜中自己，铜镜里映出张惨白的脸，胭脂在烛火下红得像血。窗外槐树沙沙作响，惊起一群乌鸦，黑羽掠过贴着"囍"字的窗棂。母亲的手突然按住她肩膀，枯枝般的手指陷进大红嫁衣的云纹里。
"吉时快到了。"母亲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妆奁上的龙凤烛突然爆开灯花，秀禾猛地站起，绣着并蒂莲的裙裾扫翻胭脂盒。殷红粉末洒在青砖地上，像蜿蜒的血迹。"我不要！阿生还在等我！"她扯下盖头，金线刺绣的鸳鸯被指甲勾出丝来。
父亲举着烟杆从阴影里走出来，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陈地主给了二十块银元，够给你弟弟娶两房媳妇。"他吐出的烟雾里混着土腥味，"镇上的神婆说了，王少爷的魂儿就认你这八字。
倒流香在祠堂梁柱间凝成灰白云雾。
秀禾跪在蒲团上，腕间红绳突然绷直。绳上铜铃叮当作响，扯得她撞向左侧黑漆木轿——那是给活人坐的喜轿。右侧纸扎轿子簌簌抖动，轿帘缝里伸出只缠着牵尸绳的手，青紫色指尖挂着露水。
"吉时到——"
神婆的破锣嗓惊飞檐角蝙蝠。陈地主拄着沉香木拐杖进来，拐头嵌着的翡翠蟾蜍压住秀禾裙摆。八个抬棺匠哼着诡异的喜调，将棺材竖着抬进祠堂，腐液顺着棺缝滴在青砖地上，蚀出蜂窝状的小洞。
"一拜天地！"
后颈突然传来巨力，秀禾的头被按着朝门外叩拜。纸轿里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嗒声，王少爷的尸体竟在牵尸绳操控下完成跪拜。月光照在他后颈的尸斑上，那些紫黑色块状物突然聚成张哭脸。
供桌上的龙凤烛倏然变成幽绿色。秀禾瞥见阿生猫腰躲在石狮后面，他手中柴刀映着烛光，在神婆后背投下一道寒芒。陈地主猛咳一声，护院立即举枪对准祠堂外晃动的树影。
"二拜高堂！"
母亲捧着王少爷的牌位坐在太师椅上，牌位底座渗出的尸油染黄了她的袖口。秀禾挣扎着抬头，看见父亲正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