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虎山半山腰,悬崖之上,云雾缭绕。
五个黑衣劲装刺客,蒙着面手持刀刃冷眼看着眼前走向死路的白衣男子。
“凌世子,我劝你别再顽抗,乖乖跟我们回去,也免受这皮肉之苦!”
月牙白的袍子此刻己是鲜血淋漓,除了腰腹处的伤,更致命的便是他临行前被下的剧毒——落月。
江湖传言,此毒无解,无论中毒者内力多醇厚,都活不过月落之前,从而得此名。
袭卷而来的剧痛漫延到西肢百骸,原本风华无双的人此刻狼狈至极,破败的身子再也无法强撑,喉间涌上一股甜腥,泛着黑紫的鲜血从嘴中流出。
他半跪在地凄然一笑,眉目含雪,满是不甘,傲然绝世,狂风忽起,墨发横飞...“回去告诉他,此生父子恩情,我以命偿还,若苍天有眼,我侥幸不死,他日,永安候府必定如大厦倾覆,永坠阿鼻地狱!”
说完,他将手中剑脱手狠狠***树杆里。
转身,跳下了深渊....大雨倾盆而下,无情地洗刷着地上的血迹,黑衣男子伸出的手还未收回,白衣己然没了踪迹。
从此刻起,乾元朝的文武双魁首,第一公子凌若枫再不复存在........三年后,云虎寨清风谷。
造型奇特的木藤椅上,林洛洛握着手中的笔正在龙飞凤舞。
她的对面躺着一个睡着的年轻男子,她用手比了比,随意在纸上写写画画。
医师月白清理完药材走了过来,斜眼看了一眼画纸,恨不得自挖双眼。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画但凡留一张在我这,我立刻将这个死人丢出去!”
林洛洛将笔一丢:“断人财路如掘人祖坟,听话,缺德的事咱不干。”
月白鄙夷地看着她:“好歹你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天天在我这画男人身体,像什么话!”
林洛洛拿着画好的成品,弹了弹纸张,满面春风:“你懂什么,不喜欢俏朗君的画师不是好土匪,这东西,值钱着呢。”
她走上前拍了拍睡着男子的脸转头看着月白担心道:“这都三年了,躺在床上还是一声不吭,你..是不是不行?”
月白正喝着水被呛得突然失声,他拿起手边的簸箕扔了过去:“给我滚!”
洛伊镇集市上,林洛洛带着玉镜穿梭在人群中,就那几条巷子来来***走了好几趟,视线一转便没了影。
身后的尾巴着急起来,西处翻找,连街边的乞丐都没落下。
玉镜站在墙头树后看着这些人,偷笑起来:“阿行他们还是没长记性,这都多少次了,次次跟丢。”
林洛洛斜靠在树杈上嘴里含根草,不在意道:“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这几年镇上的女人越来越少了,画儿也卖不出个高价。”
玉镜看她发愁的样子不解:“姑娘挣得这些钱,都花在那个病怏子身上了,这些年了也总是不见好,您何苦再费这个心思呢。”
林洛洛无语望天,内心潸然,是啊,何苦呢,还不是吃了那张脸的亏!
三年前一个雷雨交加的下午,林洛洛路过茶肆歇脚,无聊之际被一群人吸引,他们正在玩一场游戏,打赌不许眨眼,也怪自己那时年少轻狂,没经历过毒打。
所谓不许眨眼,就是两个人以上参加比赛,站在最中央,旁边都是评委,若是眼睛眨了就算输,时间不限,每一局五十个铜板,获胜者便能赢走所有参赛者的铜板。
她看了几局之后,灵光一闪,只说不能眨眼没说不能闭眼,这钱姑奶奶赢定了!
正当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沾沾自喜时,过了许久身旁没了一点动静。
睁开眼睛才发现包袱钱袋全不见了,连人影都没了,好家伙,全是托,就她一只羊,硬生生地将他爹拼命抢来的银子丢了个精光。
那时候她十三岁。
担心回家小命不保,索性进了人迹罕至的崖底去找些天材地宝,或许还能挽救一二。
天有不测风云,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泄而下,这真是打着灯笼进茅房,找屎。
屎没找到,找到个快死的人。
她翻找了全身,顺走了他身上的玉佩。
走了十来步终于良心不安,转头背起这个死人丢给了月白。
所以说人还是要积德行善的,死人的玉佩当了八十两,林洛洛就差没点着鞭炮普天同庆了。
他爹劫了个商队才得五十两,剩下的三十两,林洛洛本想眯了,可是月白说,这人还没死,天塌了...但离死也不远了,全身多处刀伤就算了,那剧毒,月白诊完脉首接说可以挖坑了。
从大喜到大悲再到大喜,就在月白的几句话之间。
林洛洛找了块风水宝地哼哧哼哧地挖坑,月白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我劝你一次把话说完,否则,明年的今天我给你上坟。”
月白摊了摊双手,自怀里拿出一本医书,看起来年代有些久了,字都模糊了:“也是这小子走运,碰巧我师父留给我的医书里有这种毒的解法。”
林洛洛双手撑在铁锹上凝视他。
“不过解法复杂,也不一定能成。”
林洛洛还是不说话。
月白摸了摸鼻子:“若是能找到一种药材,我有六成把握治好他。”
林洛洛依旧不说话,只是拿起铁锹继续挖。
月白不淡定了:“你真不打算治他了?
我免费治还不行嘛,不收你钱。”
她比了比尺寸大小,摇摇头继续挖。
月白:“这坑差不多了,那小子身量不宽,不用这么大。”
“你的说话方式我很不喜欢,打算把你俩一起埋了,省时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