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玫瑰地毯上,穿着小皮鞋的女孩轻悄悄地走过,她一只手抱着毛茸茸的小熊,戴着精致的皮手套,轻轻推开一扇扇高大厚重的门。
“三水姐姐,我来咯。”
她探出小脑袋,在老宅里玩捉迷藏让她觉得新奇。
忽然,她闻到清冷的雪松和寡淡的烟味。
走廊的灯照进黑黢黢的房间里,一双修长的腿走到她面前,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
“迷路了?”
他的声音透着沙砾般的喑哑。
周小舟抱紧小熊,水汪汪的眼眸很是警惕,她认出眼前的男人是小叔,在父亲的葬礼上见过。
他有着独特的银发,眉深鼻挺,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由内而外散发着成熟男性的压迫感。
她摇摇头,咬着唇往后退。
男人薄唇弯起,温柔地说:“乖,叫小叔。”
她却是做了个鬼脸:“我才不跟怪叔叔说话。”
说完,她就踩着小皮鞋跑开。
......刚下飞机,周小舟感觉脚下软绵绵的,还没倒过时差。
A市还阴雨绵绵,正是梅雨季节,空气潮湿而黏腻。
出了机场,她便看到身形出众的男人,他等在浅布罗德盖棕的宾利前,一身银灰西装,难得穿这么正经。
“哥。”
周小舟见他展开双臂,轻轻抱了他一下。
“几年不见,好像还长高了。”
陆子野摸了摸她的脑袋,她走的那年是十八岁,到国外进修美术,这一晃就西年过去。
“我穿了高跟鞋。”
周小舟撇了撇嘴,她还是一米六。
坐进副驾驶,她看了眼空荡荡的后座,奇怪地问:“三水姐姐呢?”
“你就惦记她,她现在可是谈恋爱了,哪有空陪你呀。”
陆子野侧过身给她系上安全带。
她仍然是黑发齐刘海,黑亮的杏眸水汪汪的,精致的像个洋娃娃。
他不禁晃了下神。
“哥,你也收心找个吧,爸爸总跟我念叨,说你被那些狐朋狗友带坏了。”
周小舟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哥才二十五,急什么。”
“男人三十而立,等你立起来了再找吧。”
周小舟看向手机,三水姐姐发来抱歉的表情包,说是正在外面约会,晚上再一起聚餐。
“粥粥,今晚有家宴。”
陆子野转移了话题,他瞥见她在给淼淼发信息,不禁有些吃醋,她最黏的还是姐姐。
从她十岁选择被陆家领养,期间周家的亲戚总来骚扰,她的舅舅想要粥粥的血脉,她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周越夫妻都拥有超感知,他只知道周叔是千里眼,因此效力中情局,是最强狙击手。
而粥粥...她曾展现过她的能力。
她刚来家里几个月时,陆子野想捉弄她,在她枕头下藏了假蜘蛛。
他拉着周小舟到卧室,让她把枕头下的书借给他看。
那时她没戴手套,温热的手心贴着他的手臂。
她忽然甩开手,凶巴巴地说:“我讨厌蜘蛛。”
那时他还不知道为何她能猜到,首到长大后,她将秘密告诉了他,她会读心。
只要被她的手碰触,她就能一瞬间感应到对方的想法。
因此她常年戴着手套。
此时她正戴着单薄的黑蕾丝手套,天气闷热。
“家宴?”
周小舟微微蹙眉,她并不喜欢那些亲戚,他们的眼神仿佛豺狼盯着猎物。
“西年不见,可能他们想你了。”
陆子野打趣道,“况且,奶奶也在。”
奶奶。
周小舟攥紧安全带,父母去世时,为了不让老人情绪激动,家里人隐瞒了这事。
首到奶奶病情好转,才告诉了这个噩耗。
奶奶无法照顾她,其他亲戚虎视眈眈,她于是选择了陆家。
陆叔叔是父亲的大学同学,两人的友谊有几十年,而且三水姐姐时常陪她玩。
雨天的葬礼,在黑伞下站着的一群肃穆的人里,她毫不犹豫走向了陆家。
陆叔叔蹲下身给她擦去眼泪和雨水,安抚她会有一个温暖的新家。
当时她哭,一方面是父母去世,另一方面是被吓到了。
律师让她做选择时,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扎眼的银发男人,他一身黑色西装,胸口别着白花。
他是爷爷收养的儿子,爸爸的弟弟,周宴清,她应该叫叔父,但他看起来年轻,便叫小叔。
按道理,会是周宴清收养她。
可和他对视的那刻,十岁的周小舟没来由感到害怕。
他独自撑着伞,宛如雨中蛰伏的野兽,而她是脆弱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