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着整个医院,冷冷清清的走廊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灯光显得昏黄暗淡,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手术室的门紧闭着,那扇门仿佛是一道生死界限。
“啪”的一声,红光熄灭。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摘下了沾满鲜血的手套,满脸疲惫的走了过来,轻声叹息:“对不起,我们己经尽力了……”“尽力了”这几个字如同铁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那站立在手术门前的兄弟二人的心口上。
是的,手术室里的人――他们的妈妈,去世了。
弟弟原本那满是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泪水夺眶而出。
他的双腿不自觉发软,差一点瘫倒在地。
哥哥则呆立在原地,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脸上写满了绝望与难以置信。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安静的使人不寒而栗。
过了好一会儿,哥哥才如梦初醒一般冲向前去,紧紧的抓住医生的手臂,歇斯底里般的向他吼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你说啊!!!”
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的掰开哥哥的手,转身离去,留给他的是一个沉重的背影。
弟弟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哭的撕心裂肺,声音响彻整个走廊。
哥哥望着手术室的方向,眼神空洞,泪水无声滑落:“骗人的吧……”他们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
而这一事件的起因,却仅仅是因为那一个棉花糖。
那是一个秋日的傍晚,夕日如醉,将天边染的一片橙红。
微风轻轻吹过,带着丝凉意,拂过街边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个女人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柔顺的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里满是对孩子的宠爱。
“惜云,别走丢了,到妈妈这儿来!”
女人笑着朝前方活蹦乱跳的孩子招手。
傅惜云又快速的折返回来,跟在妈妈身边,小小的手紧紧的拽着妈妈的衣角。
他那圆嘟嘟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妈妈……是棉花糖,吃棉花糖!”
母亲笑着蹲下身子,轻轻的摸了摸傅惜云的头,歪头笑道:“好~宝宝,妈妈这就给你买棉花糖,牵好妈妈的手。”
说罢,起身拉着傅惜云的小手,向不远处的小摊走去。
他们来到卖棉花糖的小摊前,弟弟的目光犹如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地盯着那不断旋转的机器,满怀期待,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不一会儿,妈妈付了钱,接过棉花糖,犹如捧着一颗珍贵的明珠,小心翼翼地递给弟弟。
弟弟开心得像一只得到了糖果的小猴子,迫不及待地接过,大口咬了一口,棉花糖入口即化,弟弟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无比的笑容。
就在这时,街道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阵如雷鸣般的汽车轰鸣声,一辆失控的汽车如脱缰的野马般冲了过来。
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液,她本能地将傅惜云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
“砰”的一声巨响,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耳边炸响,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撕裂,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傅惜云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自己被卷入了一场狂暴的风暴之中,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旁倒下,接着是自己。
耳边是人们惊恐的呼喊声,那声音如同尖锐的利箭,刺穿了他的耳膜,转眼又变成了繁杂的耳鸣,如同无数只蜜蜂在他的耳边嗡嗡作响。
但当傅惜云再次睁开眼时,那张苍白如纸、倒在血泊中的妈妈的脸,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心上。
他的大脑瞬间被恐惧和绝望淹没,变得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他挣扎着起身,像发疯了一般拼命摇晃着妈妈的身体,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妈妈……妈妈你快醒醒!!!”
旁观的群众如潮水般涌了过来,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踮起脚尖,拿着手机拍照,仿佛在观赏一场闹剧;有的则焦急地拨打着报警电话和救护车。
“哇,这是谁家的孩子啊,他妈妈死了……那,他爸爸呢?”
嘈杂的人声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如同一群恼人的苍蝇,挥之不去。
他猛地向前冲去,想要抓住妈妈的手,那仿佛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就在这时,他只觉得身后如泰山压卵般沉重,胳膊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走,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黑暗,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的,也不知道是怎样来到医院的,更不清楚妈妈是如何被推进手术室的,甚至连哥哥是什么时候来的,他都一无所知。
当时,他的脑海里只有那嘈杂的人声,如魔音贯耳,还有那刺耳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它们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进地缠绕,让他无法挣脱,仿佛陷入了一张可怕的噩梦之中。
傅惜云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己无法挽回,他的妈妈己经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如今,这世上只剩下他和他的哥哥了。
哦,还有那个整日酗酒、如行尸走肉般的爸爸。
然而,他的哥哥却依旧沉默不语,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犹如一具空洞的躯壳。
他深知,是自己害死了妈妈,如果不是自己……不是自己执拗地非要吃那个棉花糖,妈妈或许就不会……就不会遭遇如此凄惨的结局!
无尽的悔恨如汹涌的潮水,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将他彻底淹没。
但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许久,傅惜云终于强撑着身子,扶着膝盖缓缓站起身来,抬手轻轻地拭去脸上尚未干涸的泪水,转头凝视着那埋头蜷缩在角落里的哥哥,沉默片刻后,用那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的声音说道:“哥哥,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