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当日,云绾站在大胤王朝偏殿的朱漆阶前,风卷起她淡蓝宫装的衣袂,白色丝带在腰间轻扬。
香炉里升起的最后一缕青烟还未散尽,她便觉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血色莲花自她手腕纹路中浮现,像是活物般游走于皮肤之下。
她猛地攥住袖口,指节泛白,却掩饰不住体内翻涌的灵力。
“不对……”她低喃,声音微颤。
冰火双灵脉同时暴动,如寒潭与火山交汇,撕扯着她的经脉。
她踉跄后退,发髻上的银簪应声落地,发出清脆一响。
“小姐!”
侍女惊呼。
云绾咬唇忍痛,视线扫过西周。
宾客尚未察觉异样,但天际己隐隐泛红,仿佛整片天空被鲜血浸染。
远处飞鸟惊飞,群鸦盘旋哀鸣。
她抬头望向那轮高悬的日头,却发现太阳竟在缓缓倒转。
人群骚动骤起,有人大喊:“快看天象!”
云绾瞳孔紧缩,心跳如擂鼓。
她知道这预示着什么——血契反噬,命格崩裂,再撑不过三日。
“陆明渊在哪?”
她喘息着问。
话音未落,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我来了。”
云绾回头,看见一位青袍老者缓步而来,眼窝深陷,双眼浑浊无光。
他正是天机阁主陆明渊。
“你……”她话未出口,便听陆明渊低声叹道:“双星同坠,命轨将断。”
他说完这句话,眼角渗出一丝血线。
“你说什么?”
云绾心头一震。
“天机不可泄露。”
陆明渊闭上眼,“但我己失明,所见皆为代价。”
“那你为何还要来?”
“因为你若死,天下亦亡。”
话音落下,雷声骤起,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云绾抬手抹去额角冷汗,指尖触到契约纹路,不自觉地摩挲。
这时,一声剑鸣划破天际。
众人纷纷抬头,只见云层裂开一道缝隙,白衣身影踏空而下,长剑挽风,落在云绾身侧。
“萧寒舟。”
她脱口而出。
仙门首座立于风中,目光沉静如水,却在看清她面容时微微一顿。
“云姑娘。”
他开口,声音清冷,“奉师命前来护驾。”
“护驾?”
她冷笑一声,“还是夺灵?”
萧寒舟没有回答,只轻轻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个暗金色符印。
“噬灵咒。”
她脸色骤变。
那是专门用于封印异类灵脉的禁术。
“我不会让任何人觊觎你的血脉。”
他说。
可她不信。
因为她清楚,仙门对双生灵脉的觊觎由来己久。
而他身为仙门首座,怎会甘愿屈尊至此?
“你要如何?”
她问。
“结契。”
他答。
“什么意思?”
“以仙门之力镇压你的灵脉暴走,换取三年平安。”
“然后呢?”
“三年之后,我们再谈命运。”
云绾沉默良久,最终点头。
契约成形那一刻,她腕间的纹路骤然亮起,化作一道金光缠绕于两人之间。
她感到体内的灵力瞬间被压制,疼痛也随之消退。
但她的心,却沉入了深渊。
夜幕降临,及笄礼草草收场,宾客尽数离席。
云绾独坐偏殿,望着窗外残月,耳边回荡着陆明渊最后的低语:“双星同坠,命轨将断。”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陆明渊说的“你若死,天下亦亡”,究竟是何意?
她不过皇室旁支,区区女子,怎会牵动天下存亡?
她起身走到铜镜前,凝视自己的倒影。
镜中之人眉目如画,却透着一股不属于她的疲惫。
她伸手抚上镜面,指尖触及的一瞬,镜中影像突然扭曲。
不是她的脸。
那是一张陌生的容颜,苍白、冰冷,眉心一点红痕,似曾相识。
她猛然抽手,镜面恢复平静。
可她的心跳却乱了节奏。
她是谁?
为什么她会在自己脸上看到另一个人的模样?
她低头看向腕间契约纹路,那条金线此刻竟微微泛着黑光。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续命的开始,而是死亡的倒计时。
而更可怕的是,她似乎从未真正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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