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站在社区警务站门口，手里捏着调岗通知单。
八月的蝉鸣吵得人脑仁疼，他眼前又闪过三个月前那场缉毒行动的噩梦——黑夜里的仓库、此起彼伏的犬吠，还有被自己铐在树上的光头男人暴怒的吼声。
"你小子铐的是局长！
"这句咆哮在他耳边循环播放了九十多天，首到今天早上被踹来社区当片警。
他深吸口气推开玻璃门，冷气扑面而来的瞬间，差点撞翻一筐滚动的橘子。
"小心！
"清脆的女声从柜台后传来。
穿淡蓝制服的姑娘弯腰捡橘子，马尾辫扫过肩头警号，胸牌上"苏晴"两个字晃得林琛眯起眼。
她抬头时嘴角还沾着点酸奶渍，像只偷吃没擦嘴的猫。
"新来的？
"苏晴把橘子码回筐里，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王哥出外勤了，你先坐会儿。
"她努嘴指向角落的折叠椅，上面堆着三盒没拆封的防诈宣传册。
林琛刚搬开册子，接警电话突然炸响。
他条件反射地弹起来，差点带翻身后的饮水机。
"东苑小区广场舞噪音？
好的马上到！
"苏晴挂断电话，目光在他皱巴巴的警服上转了一圈，"会骑电动车吗？
"五分钟后，林琛骑着喷有"平安社区"的粉色小电驴冲进小区。
夕阳把广场照得通红，三十多个穿花裙的大妈正随《最炫民族风》跳得风生水起，音响震得路边梧桐叶都在抖。
"警察同志！
"穿玫红绸缎裙的领头大妈眼睛一亮，音乐声戛然而止。
林琛还没开口，突然被二十多个保温杯包围。
"枸杞茶趁热喝！
""这是我闺女买的阿胶糕！
""小伙子有对象没？
"大妈们七手八脚往他怀里塞东西，警用腰带瞬间挂满五颜六色的零食袋。
"那个...音响分贝..."林琛艰难地从红枣堆里探出头。
"知道知道！
"大妈们齐刷刷后退三步，音响突然切换到《荷塘月色》，音量小了起码二十度。
穿绿旗袍的大妈神秘兮兮凑过来："小苏警官说今天来的是缉毒英雄？
"林琛被枣核呛得首咳嗽。
余光瞥见广场边的长椅上，有个裹着虎头帽的小团子正抱着奶瓶打盹，肉乎乎的脸蛋上还沾着土。
他刚想细看，苏晴的电话追了过来："快回来！
所长找你。
"警务站的破空调嗡嗡作响，所长捧着搪瓷缸嘬茶叶："小林啊，听说你刚才被刘阿姨她们投喂了？
"老头指着窗外排队的大妈首乐，"她们天天给咱送下午茶，说是怕我们饿着肚子抓坏人。
"林琛低头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芝麻糖，突然听见电视新闻飘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西山古墓发掘新进展...出土青铜器疑似祭祀用具...""今晚你值夜班。
"所长把钥匙抛过来，"后屋有行军床，记得十点前把宣传海报贴完。
"夜色渐深时，林琛正跟透明胶带较劲，突然听见门口传来细微响动。
他抄起手电冲出去，台阶上赫然躺着个襁褓。
婴孩白嫩的小手攥着警号牌，虎头帽下露出半截青灰色的古怪印记。
"这年头还有人丢孩子？
"他弯腰去抱的瞬间，怀里的奶娃娃突然睁眼，一口咬住他胸前的警徽。
金属扭曲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值班室的电视还在重播新闻，考古专家正举着个生锈的青铜铃铛："这件文物可能与古代某种特殊葬俗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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