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赤水河畔的焚天者
榆罔蹲在龟裂的河床上,拇指碾碎最后一块湿泥。这个动作他重复了三十七年,从跟着阿爹学观测水文那年起,赤水河每季的淤泥都裹着他的指纹沉入地脉。掌心传来细微的刺痛,像被火蚁啃噬,他盯着指缝里渗出的血珠,突然发现这血不是红的。
"头人!西寨井底渗血了!"
少年阿骨跌跌撞撞跑来时,草鞋带起的黄土在烈日下扬起金雾。榆罔眯起眼睛,看着这个自己从狼窝里捡回来的孩子——他脖颈间挂着的骨哨在奔跑中叮当作响,那是用剑齿虎的獠牙磨制的,去年围猎时自己亲手给他系上。
"慢些说。"榆罔站起身,腰间青铜短刀撞在犀牛皮腰带上发出闷响。他注意到阿骨左脚踝的黥面图腾正在褪色,代表炎帝部落的火焰纹如今只剩下模糊的灰影。这是本月第三个图腾失色的族人。
阿骨喘着粗气,汗水在黧黑的胸膛上冲出几道白痕:"巫祝婆婆占卜时,井里爬出会动的血线...三婶子的陶罐刚碰到那血水就炸了..."
榆罔抓起插在河床上的燧木杖,杖头镶嵌的赤晶石突然发烫。这让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老族长把权杖交给他时,晶石里跃动的火苗曾映出九个重叠的太阳。
两人赶到西寨时,三十几个族人正围着古井跪成环形。最前面的巫祝老妪将龟甲掷入火堆,龟裂声像夜枭尖啸。井口飘出的腥气让榆罔喉头发紧,这味道他太熟悉——七年前涿鹿战场,蚩尤的食铁兽咬碎战士颅骨时,血雾里就混着这种铁锈般的甜腻。
"头人!"负责汲水的妇人瘫坐在地,陶罐碎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暗红液体正从井壁裂缝渗出,像无数猩红蚯蚓在黄土上蜿蜒。榆罔抽出短刀划破掌心,将血滴入井口的瞬间,井底突然传来婴儿啼哭。
人群骚动起来。阿骨刚要探头,被榆罔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