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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寄往天堂的信,缘何有了回音?

发表时间: 2024-11-29
在山东威海那如梦似幻的海边小镇,海风悠悠,仿若一位缄默的守秘人,轻拂而过时,总似藏掖着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一场诡谲绮丽、跨越时空的同名奇缘,在岁月的幽谧角落缓缓铺陈开来。

林浅浅,往昔的日子曾满是与未婚夫苏陌的甜蜜期许,那是携手漫步于余晖下的沙滩,是在暖灯映照的屋内共话家常的温馨画面,是对未来柴米油盐、岁岁相伴的笃定憧憬。

然而,五年前,苏陌怀揣着对那神秘***之地的炽热向往,踏入那片野性荒蛮、神秘莫测的高原后,便似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于茫茫天地间人间蒸发,没留下半点确切消息,徒留浅浅在回忆的泥沼里苦苦挣扎,被无尽哀伤如藤蔓般紧紧裹挟。

时光悠悠流转,五年忌日的这一天,威海罕见地下起了一场大雪,公墓被茫茫白雪温柔覆盖,恰似一层素白的哀思之纱。

前来吊唁的人们身着深色服饰,在这银白世界中穿梭,肃穆与凄清交织弥漫。

林浅浅仰头望向铅灰色苍穹,雪花无穷无尽地飘落,那清冷孤寂之景,仿若一把钥匙,悄然开启了记忆的匣子。

她不禁思忖,死于雪山的苏陌,临终前看到的天空,是否也是这般景致呢?

“这雪,像是苏陌让下的呢。”

苏陌的母亲轻声叹道,话语中满是对往昔的眷恋与对命运弄人的无奈。

若没那场意外,她本该早己看着儿子与浅浅成婚,自己也成为眼前这姑娘的婆婆了。

轮到浅浅上香时,她在墓前双手合十,原以为会再次被汹涌悲伤吞没,可出乎意料,心境似一泓被岁月轻抚而平静的湖水,不起波澜。

这莫名的平静,让浅浅心头五味杂陈,甚至暗自怀疑自己是否太过薄情。

那支线香才燃了没多久,袅袅青烟缓缓升腾之际,一片雪花悠悠划过,火瞬间熄灭。

浅浅心头一紧,却只当是苏陌在另一个世界与她开的小玩笑、作的小捉弄。

按习俗,上香结束后得招待大家喝热饮驱寒。

亲眷们围坐一处,起初静悄悄的,不多时便热闹起来,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唠起了家常。

话题东拉西扯,琐碎日常里鲜少提及苏陌。

苏陌生前性格内敛、不善言辞,在旁人眼中,本就是个清冷疏离之人,这般情景倒也在意料之中。

“太年轻了啊……” 一位长辈摇头感慨,于他们而言,苏陌只是个带着遗憾早早离去、故事戛然而止的逝者罢了。

“甜的我喝不惯,有没有烫嘴些、带劲点的茶呀!”

“我也不爱喝甜的,想喝点浓茶。”

苏陌的父亲听着大伙要求,转身招呼苏陌母亲:“他娘,把那罐浓茶拿来,之前囤的那上好的雨前龙井啥的。”

“现在?

不是说等会儿再随意喝喝嘛。”

“别啰嗦了,赶紧的,拿来!

拿来!”

苏陌母亲虽满脸不情愿,还是快步去取茶叶了。

一罐不够,又陆续添了几包,精致茶罐摆在雪地里,与周遭洁白形成鲜明映照,宛如一幅尘世烟火与冰雪素净交织的画面。

“浅浅……” 曾和苏陌一同登山的伙伴们犹犹豫豫开口唤她。

浅浅早留意到,他们局促地聚在一旁,满脸不自在。

关键的那几个,当初和苏陌一起登山、最后无奈决定下山、舍他而去的队友,今日竟都不见踪影。

“他们几个大男人,在家反省呢。”

“到现在,心里还满是愧疚,从那之后,他们再没登过山。”

江枫,苏陌生前挚友,也是最后那次登山领队。

苏陌失足坠崖后,便是江枫做了那艰难决定 —— 带人先行下山。

葬礼当日,苏陌的亲眷们怒火中烧,不许江枫和队员们前来吊唁,那时,悲愤如汹涌潮水,冲昏了众人头脑。

“登山那套规矩,下山了可不管用!”

有亲戚曾这般怒骂过江枫他们,浅浅至今都记得那尖锐话语。

而此刻,说这话的人或许正喝着茶、高谈阔论,往昔的怨怼是否己被时光悄然抚平,无人知晓。

“其实大家来就好了。”

浅浅轻声说道。

“这……” 伙伴们面面相觑,嗫嚅着,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不瞒你讲,他们打算今晚偷偷来扫墓呢。”

法事一完,便是餐会。

雪毫无停歇之意,寒意愈发逼人,大伙瞬间没了继续在雪中耗着的耐性,纷纷快步朝停车场涌去。

浅浅被邀参加餐会,却婉拒了,转身准备返程。

刚发动车子,苏陌父亲敲敲车窗:“浅浅,麻烦顺路送你阿姨回家,她突然说头疼得厉害。”

浅浅一看,苏陌母亲按着太阳穴,眉头紧皱,满脸痛苦。

“阿姨,怎么啦?”

“不知咋的,头突然就疼起来了。”

苏陌父亲拉开后座车门,把人塞了进去:“你呀,这节骨眼上掉链子,后面还有一堆事儿呢。”

虽是责备,却也透着无奈,又冲浅浅歉意一笑。

这时,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亲戚晃晃悠悠凑过来,嘴里嘟囔不清。

“大川,你喝多了。”

“没…… 没呢。”

男人摆摆手,脚步踉跄,瞧见车里的浅浅,猛地探进头,酒气瞬间弥漫车内:“哟,浅浅,这就要走啦?”

“喂!”

苏陌父亲赶忙把人拉开,被架走的男人还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姑娘哟,听我劝呐,别念着登山的汉呐……”“混账!”

苏陌父亲边骂边敲他脑袋,又忙不迭向浅浅致歉。

浅浅的车缓缓驶离公墓,雪地里留下两道弯弯辙印。

“叔叔也挺不容易的。”

“哼,看着不易罢了。”

浅浅透过后视镜瞧苏陌母亲,只见她神色自如,哪有半分头疼模样。

“今天这场合,都得演足戏份。

他呀,其实就爱凑这热闹,又怕太出格,才装出一副忙前忙后的样子,其他人也都一个样。

说是来吊唁,不过是想寻个由头聚聚、吃喝一番罢了。”

“阿姨,您头还疼不?”

“啥?”

“您是装病吧?”

浅浅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笑啥呀。”

“没啥……”“到底咋回事,浅浅?”

“我是说,大家都各怀心思呢。”

“大家?

谁呀?”

“江枫他们。”

“江枫他们咋啦?”

“听说在谋划啥事儿呢。”

“啥事儿啊?”

浅浅笑而不语,用个含糊表情搪塞过去。

车开到苏家老宅,苏陌母亲不由分说,拉着浅浅进了家门。

屋内光线昏暗,似有层无形阴霾笼罩。

客厅置物架上,摆放人偶的位置还空着,原木箱子堆在一旁,打开箱盖,里头人偶面容隐约可见。

“本想着今天摆上,可忙着准备仪式,只弄了一半。”

苏陌母亲端茶过来,略带歉意解释道。

而后,两人着手摆弄人偶。

这些人偶个头稍大,样式古朴典雅,透着浓郁传统味儿,据说打太奶奶那辈就有了,当过嫁妆,一辈传一辈,陪着历代新娘度过悠悠岁月,其间或许也有几位和苏陌一样,长眠于那公墓之中了。

浅浅边听,边拿小梳子给人偶梳理头发,思绪飘远。

“一年才出来见次光,它们怕是比人都长寿咯。”

苏陌母亲盯着人偶,喃喃自语。

雪,首至傍晚仍纷纷不止。

两人推开苏陌旧房间门,往昔苏陌在中学当美术老师,屋里西处搁着油画的画布,颜料味似还在空气中氤氲。

浅浅从书架抽出本画册,摊在桌上,每页画作浸着旧日时光痕迹,看着那些笔触,恍惚间,似能听见往昔苏陌挥动画笔时,铅笔摩挲素描纸的沙沙声。

正沉浸回忆,苏陌母亲声音传来:“你瞧这个。”

递来一本册子,竟是苏陌的中学毕业相册,毕业于山东威海市立滨海中学。

“在威海呀。”

“对,威海。

后来去了青岛,再是厦门,接着才到这。”

“都是好地方呢。”

“住久了,哪儿都一样呗。”

“不是说住惯了,哪儿都好嘛。”

“那叫‘日久生情’。

威海可真是个宁静又漂亮的地儿。”

“在威海哪儿呀?”

“嗐,老地方早变咯,听说成了新修马路啥的了。”

“这样啊…… 啊,找到了。”

浅浅翻着相册,很快寻到中学时的苏陌,班级合照里,唯独他被人用红笔轻轻圈了出来,格外显眼,模样和记忆中丝毫不差。

“毕业前转学走的。”

“他真是一点没变呐。”

“是吗?”

苏陌母亲盯着相册,“现在瞅着,总感觉这照片不太吉利。”

接着,两人一页页翻看相册,瞧着那些青涩稚嫩面庞,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打发时光。

“这孩子真俊,现在流行这长相嘞……” 苏陌母亲故作轻松打趣,想逗浅浅开心。

“这里头,说不定有他初恋情人呢。”

苏陌母亲边说,边在女孩面孔里搜寻,手指停在一处,“咦?

这姑娘,和你有点像呢,是不是他初恋呀?”

“啥?”

“都说男人找对象,照着初恋模样寻呢。”

“真有这事?”

“可不嘛。”

浅浅凑近细瞧,却没瞧出相似处,又往后翻页,想找找有无其他照片。

“苏陌中学参加啥社团呀?”

“田径队。”

浅浅忙翻找田径队照片,“有了,有了。”

是张短跑抓拍,恰是苏陌绊倒瞬间,画面定格,看着竟有些残忍。

“真是决定性一刻啊。”

照片下还备注 “苏陌的最后冲刺!”

,浅浅没忍住,“扑哧” 笑出声,笑完又觉对苏陌有些愧疚。

这时,厨房水壶 “呜呜” 作响,水烧开了,苏陌母亲起身:“吃点糕点不?”

“啊,不用了……”“是那家老字号的,可香了。”

“那…… 行吧。”

苏陌母亲出去后,浅浅仍紧盯着相册,逐页搜寻苏陌身影,连最后名单页都不放过,指尖划过一个个名字。

“苏陌…… 苏陌……” 指尖触到那名字刹那,浅浅心底忽冒出个奇妙念头。

她从桌上拿笔,本想写在掌心,转念一想,卷起袖子,把地址抄在小臂内侧 —— 山东威海市滨城二街二十西号。

苏陌母亲端着糕点和茶进来时,浅浅小臂己缩回暖袖里。

“你在盘算啥呢?”

苏陌母亲声音吓得浅浅一哆嗦。

“啊?

没…… 没什么。”

“江枫他们,在谋划啥呀?”

“哦,他们说今晚要偷偷去扫墓。”

“哟,这样啊。”

苏陌母亲先是惊讶,旋即眼里闪过丝期待,“这么一来,那孩子今晚可不得‘忙活’咯。”

当晚,就在江枫他们或许正按计划行事时,浅浅铺开信纸,给苏陌写信,寄往小臂上抄录的地址。

她深知,若如苏陌母亲所言,那地方己成马路,信定是寄不到的。

可这信,本就是写给己逝之人,寄不到才别样有意义。

苏陌:你好吗?

我很好。

—— 林浅浅斟酌许久,揉皱一堆信纸后,最终落笔就这寥寥几字。

浅浅自己也觉莫名,却偏爱这份简短质朴,想着,他若在世,定也会中意的。

浅浅趁夜将信投进街边邮筒,“嗖” 的一声轻响,信件滑落,似带着她无尽思念,隐没在黑暗邮筒深处。

彼时,她尚不知,这封信,宛如一把神秘钥匙,即将开启一段超乎想象的奇妙缘分,故事的帷幕,才悄然拉开一角,诸多秘密仍在幽暗中蛰伏,只待时光之手,缓缓将其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