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冰冷的AK117，李佑民的心，更冷。
物理类诡异是不存在控制和污染能力的，但自从他和陈业上车之后，这些乘客的种种反应都不对劲。
刚开始，李佑民还以为这只是他的错觉，首到陈业在地铁上吸烟，这些乘客居然连头也不抬！
众所周知，在地铁上是不准吸烟的，而乘客完全没有反应，只能说明他们被控制了，或者被污染了。
那么……地铁上还有一只诡异，甚至，就连陈业也被诡异影响了。
“李佑民！
你要干什么？”
李佑民的枪口稳稳锁定陈业的眉心，AK117的金属棱角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盯着陈业肩头正在愈合的伤口——那道被铁皮划开的血口本该残留诡异污染的青黑色边缘，此刻却像普通擦伤般结痂。
“陈叔总说‘畜生’比‘诡异’听得顺耳，”李佑民的声音发颤，却没放下枪，“上个月在废弃工厂，你教我用燃烧弹前特意拔了三根烟，说‘对付脏东西得先熏熏晦气’。
现在你掐灭烟头心疼一块钱，倒忘了地铁禁烟条例是第几条？”
陈业背对着缩成一团的乘客，缓缓转过身。
他嘴角还挂着安抚众人时的温和笑意，“佑民，你太累了。”
他伸出手想拍少年肩膀，却被少年侧身躲过。
陈业似乎没想到李佑民会这么敏感，长叹了一口气，“佑民啊，别紧张，那个畜生己经死了，任务己经完成了。”
“虽然诡异听着不顺耳，但在这种场合不适合说那两个字，毕竟这里还有很多无辜人。”
此时的李佑民并没有听清陈业在说什么，因为他观察了很久，陈业的影子……完好无损！
他现在的思路很乱，大脑“嗡嗡”响。
影子没有问题，难道真是我误会陈叔了？
对于这个曾经将他救下的中年大叔，他也不希望陈业在这场任务里牺牲。
李佑民的食指在扳机上轻轻颤抖，枪口却不由自主地往下垂了半寸。
陈业肩头的伤口还在以异常的速度愈合，皮肉翻卷间露出的皮肤光滑如新，连一丝疤痕都未留下——这是“3号抗生素”的效果，但过去每次使用时，陈叔总会念叨一句“这药比烟还贵，得省着点”。
“陈叔……”少年的声音发涩，视线扫过陈业身后乘客们依旧残缺的影子，“那他们呢？
影子少了一半，物理类诡异不可能……”“谁说只有一只诡异？”
陈业突然打断他，左手猛地扯开衬衫领口。
锁骨下方浮现出铁轨形状的暗红色纹路，像活物般搏动着，“圆锯头诡是物理攻击型，但‘地铁’本身呢？”
他指了指车窗玻璃，上面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缝里都渗出黑色的机油，“你以为我们真在十号线末班车？
上个月杨文送的情报里夹着半张线路图，被我烧了——那图上的终点站叫‘回魂站’。”
车厢突然剧烈摇晃，灯光彻底熄灭。
手机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乱晃，照亮了乘客们逐渐扭曲的脸——他们的五官像融化的蜡般流淌，露出底下锈蚀的金属板。
陈业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边缘清晰得如同刀刻，唯独心脏位置缺了个锯齿状的窟窿。
“我被污染了。”
陈业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平静，“从上次工厂任务就开始了。
杨文不是不靠谱，而是有人把自己当诱饵，用命换来了这列地铁的‘运行规则’，是他和杨文商量的。”
他突然抓住李佑民的手腕，将AK117的枪口顶在自己胸口，“物理类诡异杀不死‘规则’，但能杀死被规则寄生的‘容器’。
你看我影子完好，是因为‘它’把我的影子当铁轨铺进了隧道，现在支撑这节车厢的，是我剩下的半条命。”
隧道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像是有无数列车同时进站。
李佑民摸到陈业掌心里全是冷汗，那只总是沉稳有力的手正在不停发抖。
“上个月教你用燃烧弹时，我其实己经看见自己影子缺了一角。”
陈业笑了笑，露出的牙齿泛着金属光泽，“现在该你教我了，佑民——用枪口对准‘规则’的漏洞，也就是……”他的话被一声凄厉的嘶鸣打断。
乘客们的齐齐转向李佑民，缺失的半片影子化作铁轨，在地板上织成一个闭合的圆圈。
“对准我的心脏。”
陈业猛地推开少年，自己迎向被同化为诡异的乘客，“那里有我们给你的东西——”AK117的枪响在封闭车厢里炸开。
子弹穿透陈业胸口的瞬间，所有乘客的影子突然完整了一瞬，随即像玻璃般碎裂。
李佑民看见陈业的影子从隧道里倒卷而回，心脏位置的锯齿窟窿里掉出半张烧剩的纸片，上面用血写着：“终墟——#**#的终墟，觉醒所需……”地铁突然急刹，车门在巨响中打开。
外面不是站台，而是漫天飞舞的黑色车票，每张票面上都印着同一个编号——673。
李佑民猛地捡起飘落的纸片，血字在掌心发烫——“终墟——#**#的终墟，觉醒所需‘规则’的本源”。
陈业的身体正化作黑色票根簌簌飘落。
“看来陈业的任务也完成了。”
票根中，身穿黑色风衣的高挑男人缓缓走来。
金丝眼镜反射车厢残光，他鼻梁有道旧疤，左手无名指戴着枚戒指。
李佑民在国安局没少见过这张脸——特级调查员杨文，也是陈业的老搭档，国安编号“196”。
“真正的十号线末班车十年前就脱轨了，现在跑的是用乘客影子和陈业驱动的‘鬼车’——陈业早知道自己会被污染，才故意在你面前抽烟，逼你发现异常。”
隧道顶端突然垂下无数铁轨，像巨蟒般绞住车厢。
李佑民看见自己映在车窗上的影子正在被铁轨分割，缺角从脑袋蔓延到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