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惊蛰滇西的雨总带着硝烟味,盛飛单膝跪在泥泞里,战术手电的光束刺破养殖场棚顶的黑暗。
三十七只死鸡横陈在霉变的稻草上,喙部凝结着诡异的蓝紫色分泌物。
这不是普通禽流感——作为前侦察连爆破手,他太熟悉氰化物中毒特有的苦杏仁气息。
"盛先生,理赔材料有问题吗?
"身后传来村会计的询问,尾音带着云贵高原特有的绵软腔调。
盛飛的拇指在保单编号上重重擦过,防水油墨在潮湿空气里泛出淡金光泽。
当01792这串数字在第三遍核对时依旧清晰,他的脊椎突然窜过电流般的颤栗。
这是他的老连队番号。
雨点突然密集地砸在铁皮屋顶,远处传来牧羊人的惊呼。
盛飛抓起倚在墙角的工兵铲冲出门,雨幕中那辆陷在沟壑里的黑色奔驰G500正在缓慢下沉。
车窗降下的瞬间,他看见驾驶座上的女人正在用发卡撬动安全气囊面板——五年前雪崩救援时,那个战地记者也是用同样的姿势拆卸卡住的摄像机。
"别碰电路!
"他的吼声惊飞了树梢的灰斑鸠。
军靴踏碎水洼的声音比警告更先抵达,徐红转头时,发丝间晃动的珍珠耳钉在雨帘中划出冷光。
盛飛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是当年他从她伤口取出的那颗狙击子弹弹头打磨成的。
副驾驶座上的理赔资料被暴雨打湿,最上方赫然是谈琴养殖场的保单复印件。
盛飛的余光瞥见受益人栏里烈士遗属编号,握着车门的手背暴起青筋。
这个编号属于三年前缉毒行动中牺牲的观察员,而那次行动的指挥官正是......"盛先生对客户隐私很感兴趣?
"徐红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手术刀,她将湿透的西装外套甩在后座,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条形码刺青。
盛飛的喉结动了动——那是侦察兵用于战地身份识别的激光编码,但本该是数字的位置却刻着保险单号。
泥石流的轰鸣从山腰滚落,盛飛突然抓住徐红手腕。
常年拆弹的手指精准按在她桡动脉三寸位置,这是能让特战队员瞬间脱力的穴位。
女人踉跄跌进他怀里时,奔驰车顶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
二十米高的断崖上,何丽放下夜视望远镜。
她脚边的军用保险箱敞开着,泛黄的档案袋封条上,"98年军粮特供"的朱红印泥正在暴雨中融化。
泥石流的轰鸣声碾碎山林寂静,盛飛抱着徐红滚进排水渠的瞬间,三十吨重的奔驰G500被山洪掀翻,金属撕裂声如同猛兽哀嚎。
他左手护住徐红后脑,右手抽出战术腰带里的伞兵刀,刀锋割开渠边藤蔓时闪过淡蓝弧光——这是专门用来切断C4炸药导线的陶瓷镀层。
"呼吸频率控制在每分钟12次。
"盛飛的声音混着雨水泥浆灌进徐红耳膜,侦察兵特有的指令式语气让她太阳穴突跳。
五年前在边境野战医院,那个满脸迷彩油的士兵也是这样命令她调整呼吸节奏,当时她肋骨间还嵌着弹片。
徐红突然抓住盛飛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尺神经沟:"东南方向76度,坡度超过45°,泥石流前锋还有97秒到达。
"她的瞳孔在闪电中映出跳动的数字,这是华尔街操盘手特有的危机演算能力。
盛飛眼底掠过惊诧,这个方位正是侦察连当年布设雷区的坐标。
蜂群嗡鸣声穿透雨幕。
谈琴戴着防蜂面罩从橡树林冲出,腰间蜂箱泄出的工蜂在空中结成箭头状集群。
蜂群指引的方向,何丽留下的军用保险箱卡在岩缝中,箱体上的弹孔正渗出暗红液体。
"是血腹胡蜂!
"盛飛扯下徐红的丝巾缠住口鼻。
这种变异蜂种尾针携带的神经毒素,能让人在五秒内丧失行动能力。
徐红却突然挣脱他的保护,高跟鞋踩过湿滑的岩壁,从蜂箱底座抽出镊子夹起垂死的蜂王。
"每只公蜂携带0.3毫克氰化物。
"她将蜂王尸体举到盛飛眼前,腹部的金属芯片闪着冷光,"这是俄罗斯K-27微型追踪器,去年黑市成交价够买下整个云岭支公司。
"泥石流前锋距他们只剩三十米,谈琴突然吹响骨笛。
蜂群如黑色风暴卷向保险箱,尾针高频振动产生的声波竟让钛合金箱体发出共鸣。
当徐红看清箱面浮凸的六芒星纹章,盛飛己经用伞兵刀挑开她领口——那个形似保险单号的刺青,正与纹章核心的加密区完全重合。
"这是侦察连最高机密档案的密钥。
"盛飛的声音比山洪更冷,"你父亲徐正明少将,二十年前签署过这批保险箱的销毁令。
"何丽在监控屏前轻笑,她刚用谈琴的DNA数据解锁了第一层加密。
画面中的徐红正将蜂毒注入自己静脉,这是应对神经毒素的唯一解法。
当盛飛撕开作战服为她封住动脉时,何丽面前的军粮账本突然自燃,灰烬里显出一串保险单号——正是谈琴养殖场的保单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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