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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铁砧与火塘

发表时间: 2025-05-25
铁矿山深处的溶洞里,二十七个风箱同时拉动,将炭火吹得噼啪作响。

陈默 —— 此刻他更习惯在心底使用这个名字 —— 盯着坩埚里翻涌的铁水,鼻尖萦绕着刺鼻的硫磺味。

三个月前在新都桥镇收下的铁匠老周正用木棍搅拌矿石,粗糙的手掌上布满新烫的水泡。

"按您说的加了芒硝,铁水倒是清了些。

" 老周用袖口抹汗,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困惑,"可这雷汞底火... 分明是把火绳枪改成了洋人的燧发枪,咱们真能琢磨出来?

"陈默没有回答,而是从腰间抽出改良后的样枪。

枪管内壁的膛线是用最细的钢锉手工刻制,扳机组件由马蹄铁熔铸而成,虽然粗糙却闪着冷光。

他忽然想起在博物馆修复青铜器时的专注,此刻的每个火星都在重铸历史的齿轮。

"把竹筒里的雷酸汞粉末倒进去。

" 他指了指用蜂蜡密封的陶瓶,这是昨夜带着亲兵在山崖采集硝石后,用记忆中的实验室流程熬制的危险品,"记住,以后配制时要在通风处,远离火源。

"枪响的瞬间,溶洞内回荡着闷雷般的轰鸣。

铅弹在三十步外的松木靶上穿出碗口大的窟窿,老周和几个学徒面面相觑,忽然齐刷刷地跪下:"翼王真乃火神转世!

"陈默连忙扶起众人,心中却暗叹。

现代化学知识在这个时代等同于魔法,但他清楚,仅凭几支改良火枪无法扭转战局。

真正的关键,是山外那支正在向铁矿山开进的马帮 —— 羌族土司的五十匹驮马,正载着他用康定虫草换来的木炭和石英砂。

"老周,从今天起,铁匠营分三班倒。

" 他展开手绘的高炉图纸,在牛皮纸上用炭笔圈出关键部位,"先建两座小高炉,能熔铸百斤生铁就行。

记住,出铁口要朝东,烟囱要修到十丈高..."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斥候队的赵虎浑身泥浆冲进来,腰间佩刀还滴着血水:"大人!

东南方向发现清军旗号,约有五百骑兵,领头的戴着红顶子!

"陈默心头一紧。

红顶子意味着至少是副将级别的将领,而这个地界本应是左帅的势力范围。

他接过赵虎递来的断箭,箭杆上刻着的虎头纹让他想起历史上某支臭名昭著的地主武装 —— 看来清廷到底还是派了嫡系来追剿。

"传令下去,让李副将带两千人在葫芦峡设伏。

" 他指着地图上的 V 型峡谷,"把新制的雷汞火枪分给前锋队,记住,等清军进入隘口再动手,先用滚木礌石,然后集中射击马腿。

"赵虎领命而去,陈默却留在溶洞里。

他摸出那半幅画着普鲁士鹰徽的羊皮卷,忽然想起昨夜梦见的青铜剑 —— 剑身符文在梦中化作齿轮与蒸汽,这是否预示着某种时空涟漪的警告?

正午时分,葫芦峡传来密集的枪声。

陈默站在高处的观察点,看着清军骑兵在狭窄山道上被滚木砸得人仰马翻,改良后的火枪在近距离爆发出惊人威力。

更让他惊喜的是,老周竟在枪管外裹了层浸过桐油的麻布,有效降低了炸膛风险。

"大人,逮着个活的!

" 亲兵拖着个遍体鳞伤的清军将领过来,对方胸前的补子绣着豹子,正是正三品武官的标志。

"说,是谁让你们进川的?

" 陈默用枪口抵住对方咽喉,故意用湖南口音问话 —— 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里,石达开曾在湖南征战多年。

"你... 你不是石达开!

" 将领突然瞪大双眼,"你的口音... 像是衡州府的!

"陈默心中一惊,立刻改用客家话:"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背后的主子。

是曾大帅还是左帅?

" 他刻意模糊清廷将领的真名,用江湖上常用的尊称代替。

将领惨笑一声:"曾大帅派我来探虚实,说翼王若真能在川西站稳脚跟... 便要联合川督合围。

" 他忽然盯着陈默的眼睛,"但你绝非等闲之辈,那些火器... 分明是洋人传教士说的后装枪!

"陈默心中暗凛,看来曾帅的情报网远比想象中严密。

他解下对方的官印,转身对亲兵说:"给他裹伤,然后放回去。

告诉曾大帅,我军只想借道西康,绝无染指中原之意。

"当晚,铁矿山深处的篝火堆旁,羌族土司的使者阿巴木正在用匕首切割烤全羊。

这位身着熊皮坎肩的汉子盯着陈默手绘的攀枝花地形图,忽然用生硬的官话开口:"***王爷要在我们的神山开矿?

""不是开矿,是建铁坊。

" 陈默递上用牛皮包裹的盐巴和茶叶,这是从左帅商道换来的紧俏货,"每炼出十斤铁,就送你们一斤精钢打制的猎刀。

另外..." 他摸出枚改良后的袖珍燧发枪,"这个,送给土司大人做见面礼。

"阿巴木接过枪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山神的雷霆才有这般威力。

他忽然起身单膝跪地,将佩刀举过头顶:"木雅部落愿与铁火之王结盟,茶马古道永远为您的商队敞开。

"陈默长舒一口气。

搞定当地部族意味着打通了原料运输线,接下来要解决的,是如何在三个月内造出第一台蒸汽机 —— 根据金手指的解锁规律,下个月该轮到 "铁轨铺设技术" 了。

更深露重时,陈默独自来到存放青铜剑的岩穴。

剑身依然泛着微光,符文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见个身着藏青布衫的少女正提着药箱踌躇不前。

"你是... 那天跟着残部来投的军医?

" 陈默记得她叫紫苏,原是成都教会医院的学徒,"这么晚了,有事?

"紫苏低头盯着自己的布鞋:"大人受伤了。

" 她指了指陈默左臂的绷带,那里是今天在葫芦峡被流矢擦伤的,"教会嬷嬷说,外伤要及时换药,否则会生坏疽。

"在少女细致的包扎中,陈默忽然想起 21 世纪的女友。

同样是学医的,同样有双温柔的手。

但此刻他只能将这些思绪深埋,因为掌心还留着锻造枪管时的烫疤,袖口还沾着雷酸汞的粉末。

"谢谢。

" 他轻声说道,"以后叫我... 子墨吧。

这是我的字。

"紫苏点点头,忽然从药箱底层摸出本破旧的《格物须知》:"在残部里找到的,里面画着蒸汽机的草图... 大人是不是需要这个?

"陈默猛然抬头,心跳加速。

这本书的扉页上,赫然盖着 "江南制造总局" 的朱印 —— 这是提前二十年出现的历史修正?

还是时空涟漪的又一次波动?

他接过书的瞬间,青铜剑突然发出蜂鸣。

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普鲁士的克虏伯工厂、上海的江南造船厂、还有那艘本应在二十年后下水的铁甲舰。

这些不属于 1857 年的场景,正在他的努力下逐渐提前浮现。

"子墨大人?

" 紫苏担忧地看着他突然苍白的脸色。

陈默深吸一口气,将书紧紧抱在胸前。

这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历史齿轮在转动。

当雷汞底火遇上《格物须知》,当羌族马帮踏上工业革命的轨道,属于新太平军的时代,正从铁砧与火塘的碰撞中,迸溅出第一朵改变历史的火花。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铁匠营传来欢呼声。

第一炉合格的精铁被倒进模具,虽然只有区区五斤,却在陈默眼中胜过万两黄金。

他知道,这是华夏大地在 19 世纪响起的第一声工业轰鸣,比历史上的洋务运动早了整整十年。

而在数百里外的雅州城,左帅正在灯下研读密信。

信末附着的高炉草图让这位老将军沉吟良久,最终在批注栏写下:"此子若成,必改华夏千年格局。

"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种下的因果,将在未来的岁月里,长成遮天蔽日的工业巨树。

当第一缕阳光掠过铁矿山的高炉,陈默站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塔上,看着山下正在操练的新太平军。

他们穿着打满补丁的军装,却握着比清军先进半代的武器。

远处的马帮***传来,带来了第一批用于铺设铁轨的枕木 —— 虽然他知道,真正的铁路时代还很遥远,但至少,己经迈出了第一步。

历史的河流,正在这个带着现代灵魂的翼王脚下,悄然改变流向。

而前方等待他的,是更汹涌的浪潮:曾帅的湘军围剿、普鲁士顾问的到来、还有那注定要在黄海上掀起波澜的铁甲舰队。

但此刻,他只需握紧手中的图纸,听着铁匠营的锤声,在 19 世纪的天空下,为华夏文明锻造出第一根钢铁的脊梁。

(第一章第 3 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