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凤仪公主,名唤楚璃,自呱呱坠地,便身处这朱墙碧瓦环绕的宫廷之中。
宫阙巍峨,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尊荣与奢华,初看之下,众人皆以为吾享尽世间富贵,受尽万般宠溺。
可又有谁知,生于帝王家,自幼便被宫廷繁缛的礼仪束缚,一举一动皆需合乎规范,稍有差池,便是宫人的侧目与斥责。
更甚者,权谋之术仿若鬼魅,日夜缠绕,挥之不去。
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心,吾不得不研习经史子集,习得满腹经纶,洞察帝王驭人之智,满心期许能在日后的皇位角逐中崭露头角,一展胸中宏图伟业。
怎奈命运无常,似那飘忽不定的浮云,难以捉摸。
及笄之年,本应是少女怀春、憧憬美好未来之时,却突逢边疆烽火连天。
敌国陈兵百万,铁骑铮铮,气势汹汹,仿若一片乌云压境,让整个朝堂都笼罩在阴霾之下。
和亲之议,毫无征兆地仿若一道催命符骤然降临。
那承载着圣意的黄绫之上,字字句句,皆似冰刀霜剑,首首刺透吾心,刹那间,将吾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吾深知,此去和亲,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再难掌控自己的命运,一生将囚于异国他乡,沦为权力交易的牺牲品。
吾心有不甘,仿若困兽般在心底嘶吼咆哮,可在这权力倾轧、等级森严的宫廷,吾空有公主的虚名,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是他人手中随意摆弄的一枚小小棋子罢了。
那日,大雪纷飞,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而落,似要将这世间的丑恶与无奈统统掩埋,让一切回归纯净洁白。
宫门前,吾身着单薄素锦,寒风如刀,割面生疼,刺骨寒意透体而入,不多时,便冻得吾双唇乌紫,身形瑟瑟发抖,眼神渐露绝望之色,仿若霜打的残花,失去了生机。
身旁,那一抹娇小却坚毅的身影,宛如寒夜中的一点星火,正是婉兮郡主沈嫣。
“舅父,嫣儿愿代璃姐姐和亲,求您成全。”
沈嫣之声清脆悦耳,打破了这宫门处的死寂,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在这空旷寂寥的宫门前久久回荡。
寒风凛冽,肆意呼啸,吹红了她那***的小脸,却吹不灭她眼中灼灼燃烧的执着之火。
那火焰,似是对吾的深情守护,又似是对命运不公的抗争。
沈嫣之母乃父皇胞妹,自小便被送进宫来,与吾相伴成长。
犹记往昔,御花园莲池之畔,繁花似锦,蜂蝶翩跹,沈嫣失足落水,慌乱间,吾毫不犹豫纵身相救。
那一刻,池水冰冷刺骨,却不及吾对她的担忧半分。
自那日后,她便如影随形,亲昵唤吾 “璃姐姐”,闲暇之时,常于吾怀中撒娇嬉戏,天真烂漫之态尽显,为这沉闷的宫廷添了几分笑语欢声。
然今时今日,望着她雪地中苦苦哀求之模样,吾心乱如麻。
她一心护吾,情深义重,可吾又怎忍心看她跳入这火坑?
此番前去,异国他乡,敌国朝堂波谲云诡,人心险恶,她一个柔弱女子,无异于羊入虎口,生死难料。
吾又何尝不想劝阻,只是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各方势力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自身难保的吾,又何谈护她周全?
父皇龙颜终现,撑伞缓行而来,那伞面的明黄,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父皇目光冷峻似冰,寒芒扫过吾身,吾顿感彻骨冰寒,仿若置身冰窖。
对视瞬间,那眼中的冷漠决绝,如利箭穿心,痛意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让吾几乎站立不稳。
父皇抬手,一记耳光重重落下,“啪” 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宫门前格外响亮,吾脸颊***滚烫,却怎及得上心中悲戚之万一。
沈嫣见状,急忙扯住父皇衣袖,双膝跪地,磕头泣求:“舅父,嫣儿不怕,只求璃姐姐平安,求您准嫣儿去吧。”
一下又一下,她的额头重重磕在雪地之上,不多时,雪地便被磕出点点殷红,宛如盛开的红梅,凄美而绝望。
那殷红的血迹,仿若烙印,深深刺痛吾心。
父皇拂袖而去,抛下准予沈嫣和亲之旨。
吾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龙袍背影,双手紧握,指甲深陷掌心,首至鲜血渗出,心中恨意滔天。
恨父皇之偏心冷酷,在他眼中,吾与沈嫣或许只是维护朝堂稳定的工具;恨这宫廷权力之无情倾轧,碾碎了多少人的希望与温情;更恨自己无力回天,空有一腔抱负,却只能任由命运宰割。
沈嫣起身,额间青紫交错,发丝凌乱,狼狈不堪,却仍对吾展露一抹纯净无瑕的笑靥,那笑容如春日暖阳,驱散了些许吾心头的阴霾,却也让吾心生愧疚。
然愧疚之情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与隐秘的野心。
吾深知,自此而后,在这权力的棋局之上,她己沦为一颗可供利用的棋子,一颗为吾铺就权力之路的垫脚石。
吾虽心有不忍,可在这步步惊心的宫廷权谋路上,吾别无选择,唯有狠下心肠,向着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砥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