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声里漫着血腥气。
姜玉宁怔怔看着指尖蜿蜒的血线，青玉砖上倒映着冲天火光。她分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在镇国公府抄家的雨夜里，被三尺白绫绞断脖颈。可此刻掌心残留的温度如此真实——那是萧执寒半个时辰前翻窗进来，往她枕下塞生辰礼时蹭到的余温。
"姑娘怎么赤着脚？"贴身丫鬟春樱挑帘进来，望见窗边单薄身影慌忙放下铜盆，"明日便是及笄礼，若是着凉......"
铜盆落地激起清脆回响。
姜玉宁猛地攥住春樱手腕："现在是什么年份？"
"永、永昌十七年......"春樱被主子眼底的血色骇住，"姑娘莫不是梦魇了？"
永昌十七年。姜玉宁踉跄扶住妆台，菱花镜中映出少女鲜妍模样，螺子黛描就的远山眉还未染霜雪。是了，这是她及笄前夜，命运尚未滑向深渊的时刻。父亲还未因通敌罪下狱，兄长不曾战死雁门关，而萧执寒......
她突然想起什么，发疯似的翻找枕匣。羊脂玉雕的兔子滚落锦被，兔耳处有道细小裂痕——与记忆中完全重合。前世她嫌这礼物寒酸，随手丢进库房，直到萧执寒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才在收拾遗物时发现玉兔腹中藏着的***。
"西北有变，速离京城。"
当时她只当是胡虏犯边的军报，如今想来，那歪斜字迹分明是用指尖血仓促写就。姜玉宁颤抖着掰开玉兔，泛黄的丝帛飘然而落，却不是记忆中的八字警告。
"宁卿亲启：若见此信，我已身死第九回。莫饮宫宴酒，莫赴上元灯，更莫......信萧家人。"
烛火爆开灯花，映得满室血色。姜玉宁突然记起刑场上那双眼睛，萧执寒被铁链锁着脊骨，玄甲尽碎仍挺直如松。刽子手的鬼头刀落下时，他望过来的眼神分明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