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的血迹被盐水冲刷出蜿蜒纹路，陈恪蹲在屋檐阴影里，看着掌纹间游走的淡金细线。
昨夜强行运转调息法的代价正在显现——寅时三刻他咳出半碗黑血，其中竟混着冰晶似的碎渣。
"漠北寒毒。
"李三娘将药碗重重搁在窗台，鎏金护甲磕出清脆声响，"王猛那铁臂是用玄冰铁铸的，拳风里带着极寒内劲。
"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有道紫黑掌印，"三年前他就是这样打死我夫君的。
"陈恪指尖银针微微发颤。
那道掌印边缘泛着霜花，分明是药王谷"寒梅劲"才有的特征。
记忆突然闪回前世藏书阁，七师弟曾偷阅禁书被罚跪雪地，当时他睫毛上结的冰晶与李三娘伤口的霜纹一模一样。
"三日后擂台，你不能用内劲。
"李三娘突然扣住他手腕，陈恪感觉有硬物硌在脉门。
低头看去，竟是半枚雕着药葫芦的青铜钥匙，"去镇东当铺地窖，那里有..."破风声骤起。
陈恪揽住李三娘腰肢旋身，三支透骨钉钉入窗棂，尾羽上绑着的信笺浸出猩红。
展开是王猛张狂的字迹："申时三刻，乱葬岗换解药。
"日头西斜时，陈恪背着竹篓走上乱葬岗。
腐叶在脚下发出脆响，他故意让气息散乱如重伤之人。
昨夜青衫客赠的银针在袖中排列成阵，针尖淬着从当铺地窖取来的"醉龙涎"——专破横练功夫的奇毒。
"倒是守信。
"王猛从坟茔后转出，铁臂缠绕着新换的玄铁链，"把钥匙交出来，给你全尸。
"陈恪注意到他身后十步外的新土堆，土里露出半截云锦布料——正是昨日青衫客的衣着。
篝火突然爆响，陈恪佯装受惊跌坐。
王猛大笑踏步，铁臂砸向少年天灵盖的瞬间，陈恪袖中银针尽数射出。
针尖触及铁臂竟发出编钟般的清鸣，二十西根银针依特定频率震颤，醉龙涎化作青烟渗入铁甲缝隙。
"雕虫小技！
"王猛正要运劲，脸色忽变。
铁臂关节处冒出丝丝白烟，刺鼻酸味弥漫开来。
陈恪翻身跃上槐树，看着对方疯狂甩动铁臂："玄冰铁遇醉龙涎则腐，这道理熊爷该比我这杂役清楚。
"惨嚎声中，王猛竟挥刀自断右臂。
陈恪瞳孔骤缩——断肢截面不见血肉，漆黑骨骼上爬满蛛网般的金线。
这是药王谷禁术"金蚕续脉"，唯有长老级以上才可修习。
"原来是你。
"陈恪想起前世谷中失踪的六长老，指尖银针化作流光首取王猛双目。
铁塔般的身躯轰然倒塌时，陈恪在他怀中摸出个玉瓷瓶，瓶底刻着令他浑身发冷的标记：七瓣血灵芝。
雷声碾过天际，陈恪跪在青衫客坟前徒手刨土。
当触及冰冷的面具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小石头的尖叫。
转身看见本该中毒卧床的少年站在月光下，手中匕首泛着熟悉的幽蓝。
"师兄别来无恙？
"稚嫩的童声吐出老气横秋的话语，"当年你用假毒经骗我走火入魔，如今这副侏儒身子，可还入得眼？
"陈恪握紧坟中取出的残破剑柄，前世今生的迷雾在这一刻豁然贯通。
雨点砸在生锈的剑身上，竟激发出龙吟般的清越剑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