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黎明港的咸鱼警报咸腥海风卷着细沙拍打在青铜机械眼镜上,陆星河抬手用袖口蹭了蹭镜片,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混着远处渔轮归港的汽笛,在黎明港的晨雾里荡出细碎回响。
他蹲在吱呀作响的木码头上,脚边散落着七八个鱼干包装袋,食指勾着最后半条风干银枪鱼,正对着海天交界处翻涌的铅灰色云层发呆。
"靠,又要变天。
" 少年扯了扯皮质风衣的领口,机械义眼在左眼位置泛着微光,"老周头昨天还说灵潮期过了,这他娘的云怎么跟被星魂兽啃过似的?
" 话音未落,鼻梁上的眼镜突然爆起刺目红光,镜片上的星图投影疯狂闪烁,代表灵潮浓度的蓝色刻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码头上的渔民们突然骚动起来。
系泊在栈桥边的三艘中型渔船同时发出缆绳崩断的脆响,船身像被无形大手拽动般向海面中央滑去,甲板上的渔网和渔具乒乒乓乓砸成一片。
陆星河看见船头的老渔民王伯突然捂住胸口,皮肤下浮出淡金色的星芒纹路,那些光点如同活物般顺着脖颈向眉心汇聚,在他瞳孔里映出细碎的星图投影。
"灵潮逆流!
" 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喊,"快躲进星核庇护所!
" 港口的警钟几乎在同一时间敲响,青铜钟摆上镌刻的星魂符文亮如白昼,却在翻涌的灰云下显得格外微弱。
陆星河站起身时,脚下的木板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远处海平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紫色缝隙,某种黏腻的、带着金属腥味的雾气从中溢出,所过之处,海水沸腾着化作荧光蓝的泡沫。
"见鬼。
" 陆星河将半条鱼干塞进嘴里,伸手从腰间扯出那把生锈的星魂扳手 —— 说是扳手,其实更像某种改造过的武器,握柄处缠着褪色的皮绳,金属表面刻满模糊的齿轮纹路。
这是养父留给他的唯一遗物,据说是星械战争时期的老物件,只是陆星河从来没搞懂过,一个渔民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渔船被吸入裂隙的闷响传来时,陆星河正踩着摇晃的栈桥狂奔。
他看见王伯的身体己经离地半尺,那些金色星芒在他体表凝结成虚幻的铠甲形态,背后隐约浮现出北斗七星的投影。
这是启灵境修士的标志,可在这种级别的灵潮面前,低阶修士的抵抗就像往熔炉里泼冷水。
"抓住我的手!
" 陆星河甩出随身携带的灵能钩索,钩子精准地扣住王伯腰间的皮带。
就在他准备发力拽人的瞬间,裂隙中突然喷出刺眼的紫雷耀斑,钩索上的星魂符文应声崩碎,少年踉跄着摔倒在甲板上,扳手甩出去砸在船舷上,发出蜂鸣般的颤音。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王伯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那些金色星芒被吸入裂隙的速度陡然加快,他望向陆星河的眼神里充满惊恐,张嘴想喊什么,却被紫色雾气堵住了喉咙。
陆星河看见老人的胸口浮现出齿轮状的光纹 —— 和他每次抚摸扳手时在掌心出现的纹路一模一样。
"爸?
" 这个陌生的称呼突然从喉咙里冒出来,陆星河愣了零点一秒。
养父母去世后,他很少想起这个词,可此刻看着王伯胸口的齿轮光纹,某些被封印的记忆碎片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暴雨夜的机械工坊、养父沾满机油的手、还有那个永远在哼唱的古怪童谣......裂隙的吸力突然增强,整艘渔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陆星河感觉有双无形的大手按在背上,指甲几乎要嵌进脊椎。
他滚到船舷边抓住扳手,突然发现金属表面的齿轮纹路正在发光,那些光点顺着手臂爬向心脏,在胸口勾勒出复杂的机械星图。
"砰!
"船底传来木头碎裂的巨响,陆星河眼前一黑,坠入冰冷海水的瞬间,他看见裂隙中央浮现出巨大的齿轮虚影,而王伯的身体己经化作无数光点,融入了那片齿轮矩阵。
海水灌进口鼻的刹那,某种滚烫的东西从心口涌出,他张开嘴,吐出的不是气泡,而是一串泛着蓝光的齿轮状光粒。
第二节 机械之都的齿轮喧嚣蒸汽从青铜管道喷出的轰鸣声响彻整条街巷,胡桃的齿轮链锯在掌心灵活地翻转,锯齿间还挂着半块没切完的草莓蛋糕。
她站在机械之都黑市的某个摊位前,银色短发被气浪吹得乱飞,左脸的机械纹路在煤油灯的照耀下泛着冷光。
"这破玩意儿也敢卖五十晶币?
" 少女用链锯尖挑起摊位上的二手灵能核心,金属碰撞声中,核心表面的裂纹里渗出淡绿色的废液,"顶多值十个,还是看在它外壳是星陨铁的份上。
"满脸胡茬的摊主赔着笑,视线忍不住落在胡桃露在外面的机械义肢上 —— 从大腿根部延伸至脚尖的纯钢构造,关节处镶嵌着微型蒸汽核心,每次走动都会发出轻微的气压爆破声。
在机械之都,改造人并不罕见,但像这样把义肢外露还如此高调的,通常只有两种人:要么是不要命的赏金猎人,要么是更不要命的机械叛军。
"姑娘要是诚心买......" 摊主话没说完,巷口突然传来金属靴跟撞击地面的脆响。
七八个身披齿轮甲胄的教廷执法者转过街角,肩甲上的机械鹰徽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腰间的脉冲手枪己经进入充能状态。
"靠!
" 胡桃骂了句,链锯瞬间收进袖口的收纳槽,抓起摊位上的灵能核心和半块蛋糕就跑。
摊主刚想喊住她,执法者的扩音器己经响起:"停止逃窜!
你己触犯《机械教廷改造人管理条例》第三十七条......"少女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间跳跃,机械义肢每次蹬踏墙面都会炸开一团蒸汽。
她拐进一条堆满废齿轮的死胡同,耳后突然弹出两根数据接口,插进墙面的检修孔里。
视网膜投影瞬间切换成机械结构图,右下角的倒计时显示执法者还有十七秒到达。
"找到了。
" 胡桃勾住头顶的通风管道,指尖在护目镜上快速滑动,选中某个坐标后,从腰带里扯出微型炸弹贴在地面。
三秒后,剧烈的震动传来,地面裂开缝隙,露出下方泛着蓝光的灵能索道轨道。
她纵身跃下,在坠落过程中展开随身携带的机械翼 —— 与其说是翅膀,不如说是两片布满尖刺的齿轮阵列。
"该死的教廷走狗。
" 少女擦了擦嘴角的蛋糕屑,机械翼的齿轮与索道轨道咬合的瞬间,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机械之都的上层区域。
身后传来执法者的咒骂声,还有脉冲枪射击时的电流尖啸,但很快被蒸汽列车的轰鸣掩盖。
悬浮在机械之都上空的齿轮议会大厦顶端,某位穿着金丝边长袍的机械师正透过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幕。
他袖口的齿轮纹章突然亮起,耳麦里传来下属的汇报:"大人,刚才的改造人携带的灵能核心...... 检测到星核血脉的反应。
"望远镜的镜片上闪过复杂的数据流,老人的瞳孔里倒映着胡桃机械翼上若隐若现的齿轮光纹:"通知第三执法队,重点排查碎星群岛的航线。
另外......"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袖口的星械战争纪念徽章,"把当年的《星核遗孤档案》调出来,该启动 齿轮复苏 计划了。
"第三节 骸骨要塞的引魂低语骸骨要塞的永夜中,引魂灯笼的幽光映照着白无常苍白的脸。
他坐在由无数脊椎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上,脚下是刚收割的灵魂组成的光河,那些半透明的人影在骨粉铺就的地面上徒劳地挣扎,每靠近王座三尺,就会被王座边缘的魂火烧成飞灰。
"少城主,碎星群岛的灵潮裂隙己经稳定。
" 骷髅副官单膝跪地,胸腔处的魂火明灭不定,"侦测到星核反应的坐标......" 它举起手中的骨板,上面用灵魂之力书写着陆星河的位置信息。
白无常转动着灯笼上的骷髅吊坠,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二十年了,那群躲在齿轮后面的老鼠,终于舍得让星核血脉现世了。
" 他站起身,黑色斗篷扫过王座边缘,那些试图逃离的灵魂突然发出无声的惨叫,被吸入灯笼化作更明亮的幽光,"通知骸骨舰队,准备穿越幽冥裂隙。
这次......" 他望向虚空中倒映的碎星群岛影像,"我要亲自收割那枚星核。
"骷髅副官刚要退下,白无常突然又叫住它:"把 亡妻之匣 带上。
如果星核血脉真的觉醒,说不定......"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抚摸着灯笼上某个模糊的刻痕 —— 那是二十年前,他为复活妻子梅雪所刻的星魂阵法残片。
骸骨要塞的核心区域,巨大的骸骨熔炉正在运转。
无数根骨刺插入沸腾的冥河之水,将收集来的灵魂之力转化为推动要塞的能量。
白无常走过骨桥时,某个被囚禁在琥珀中的灵魂突然发出呼喊:"放过我们!
我们只是普通修士......""普通?
" 白无常驻足,灯笼照亮琥珀中男子惊恐的脸,"在星械战争中,你们机械师用星魂大炮轰碎幽冥海十二座骨岛时,可曾想过普通死灵的死活?
" 他抬手按在琥珀上,幽蓝能量顺着指尖渗入,男子的身体瞬间干瘪,灵魂被抽离时,眼中还倒映着白无常面具下一闪而过的血色瞳孔,"梅雪的灵魂碎片,还在某个齿轮里承受灼烧之苦。
而你们......" 他转身走向裂隙入口,声音被骨风扯得破碎,"不过是燃料罢了。
"当骸骨要塞的船头刺破幽冥海的雾霭时,白无常站在甲板上,看着前方碎星群岛的轮廓逐渐清晰。
引魂灯笼突然剧烈震动,灯笼表面浮现出齿轮与星魂交织的光纹 —— 那是星核血脉觉醒的信号。
"终于等到你了,星核之子。
" 他低声呢喃,手指划过面具上的裂痕,那是二十年前为保护梅雪被星械炮灼伤的痕迹,"带着你的齿轮与星魂,来偿还当年的血债吧......"裂隙另一端,陆星河从海底浮出水面时,嘴里还卡着半块破碎的齿轮状物体。
他盯着掌心不停闪烁的齿轮光纹,想起养父临终前的话:"如果有一天看见这样的光,就去碎星主峰的星核熔炉,那里有你母亲留下的......"话没说完,老人就咽了气,而陆星河始终没弄明白,一个渔民的妻子,怎么会和传说中的星核扯上关系。
此刻,远处黎明港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机械眼镜的镜片己经碎裂,却还在投射着诡异的星图 —— 那些星星的排列,分明和他掌心的齿轮光纹一模一样。
"不管了。
" 少年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握紧手中发烫的扳手,"先去主峰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老周头说的灵潮避难所......" 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海底深处的裂隙里,某个齿轮状的虚影正缓缓转动,而齿轮中央,镶嵌着一颗散发着蓝光的 —— 星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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