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鸣宇凝视着那柄通体赤红的长剑，以他现在的修为，别说拔剑，光是靠近都会灼痛皮肉，他抬眸望向端坐高台的万承苍，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弟子领命。
"少年咬紧牙关，猛然握住布满鳞状纹路的剑柄。
白烟腾起，掌心皮肉与烧红的剑柄黏连，他痛得浑身剧颤，冷汗未及滴落便被蒸干，却仍死死攥住剑柄一寸寸上提。
没过多久，双手就己血肉模糊。
顾奈笙光看着都感觉自己的双手在隐隐作痛，望着眼前高大挺拔的背影，有些不解。
万承苍素来清风霁月，虽不苟言笑，却从不是这般刻意为难小辈之人。
即便对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徒弟，他也规定药阁每月送来珍稀丹药，甚至亲自教他剑术心法。
"铮——"伴随一声剑鸣，炎霄终于离地，少年踉跄后退，双臂皮肉尽毁，焦黑的裂纹上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剑身赤芒渐敛，火焰化作温润清辉，认主后便收敛了所有光芒，看上去就像一把再寻常不过的剑。
高台之上闪过白衣残影，再抬眼时，万承苍己经离开，只余一片梧桐叶悠悠地在顾奈笙脚边打着旋儿。
药阁长老干笑道，“小友莫怨，这是剑尊对你的入门考验。
"“修仙之路从来不是坦途，但拜入剑尊门下，就己经半只脚踏入仙门了。”
桐鸣宇点点头，“弟子明白，多谢长老告诫。”
——剑尊的居所在凌云峰的最高处，峰顶积雪终年不化，映着霞光，景色秀美，八角阁楼的飞檐垂着晶莹的冰凌，远远望去，宛如缀在云海中的琉璃仙宫。
几株千年古松从峭壁横生，崖壁上灵芝吐纳，朱果垂枝，皆是人间百年难遇的珍稀药材。
山径两旁，开了灵智的仙禽异兽见到生人非但不避，反而睁着澄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桐鸣宇这个陌生来客。
"师弟，跟紧了。
"顾奈笙头也不回地嘱咐道。
他不想再多生事，前几个世界剧情崩坏后，他就打定主意离主角远远的，非必要不接触。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云海之间。
桐鸣宇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始终保持着一米距离跟在他身后。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方那道清瘦的背影上。
山风掠过，那人宽大的衣袖随风舒卷，素白腰带松松系着，勾勒出一段纤韧腰身，窄而不弱，柔而不折。
墨发半挽，一支素木簪斜斜簪着，几缕散落的发丝被风拂起，掠过瓷白修长的颈侧。
发间隐约浮动的冷香，随着风卷过来，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的鼻尖。
桐鸣宇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眯了眯眼。
"啧……"香死了。
眼前云海茫茫，己无路可走。
顾奈笙停在崖边，青衫被山风鼓，“师弟，接下来路需御剑而行，正好试试你那新得的宝剑。
""手疼，飞不了。
"桐鸣宇大喇喇的伸出双手，原本骨节分明的十指此刻焦黑如炭，宛若枯骨。
顾奈笙眉心微蹙，想起自己今天的人设分还没有达标，不经意地轻叹道，“师尊向来宽厚，今日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咽下，很拙劣的挑拨话语。
桐鸣宇没有接话，也不知道听没听得懂。
顾奈笙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盒白色药匣，匣开刹那，森寒白雾喷涌而出。
"师弟，这是上好的烧伤药，你先涂上。
"他将药匣递去，却见少年纹丝不动，只是缓缓抬起那双焦黑的手掌，在阳光下晃了晃。
被灼伤的指尖微微蜷曲，显得十分可怜。
少年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师兄，你看，我这双手，怕是连动都动不了。”
山风拂过，吹起少年额前散落的碎发，十八岁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时。
他生的极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笑起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恣意，一双眼睛尤其出彩，黑得纯粹，亮得惊人，拖着尾音喊"师兄"时，显得格外乖巧可怜。
顾奈笙指尖一顿，终究抵不过那道澄澈目光，纤长手指从盒中蘸取一抹雪色药膏。
莹润如玉的膏体在温热的指腹间微微融化，拉出几道白丝，莫名有些涩气。
少年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药香在两人之间氤氲，却盖不住师兄身上的冷香，他修长的手指在伤口上轻轻打着圈，本该灼痛的皮肉，此刻却泛起异样的酥麻。
药膏化开的水光沾在两人皮肤相接处，在阳光下折射出湿润的亮色。
不知是药效发作还是别的缘故，桐鸣宇只觉得被触碰的地方都烧了起来，带着凉意的指尖在他掌心游走时，竟比灼伤还要令人难耐。
焦黑皮肉如逢甘霖，狰狞伤口上迅速凝结出晶莹冰膜。
"疼么？
"清冷的嗓音忽然响起。
少年猛地回神，仓惶抬眼，撞进一汪水润到泛着碎光的清瞳。
他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舌尖发干。
"不疼…"上完药，顾奈笙收回手，烧伤的皮肤好了大半，桐鸣宇仍然觉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却像烙了印般发烫。
"多谢师兄。
"“你我今后就是同门了，不用这么客气。”
顾奈笙指尖掐诀，一柄通体莹白如冰魄的灵剑***而出，悬停在云雾缭绕的悬崖边。
剑身流转着凛冽寒光，周遭三丈内的水汽瞬间凝结成细碎冰晶，簌簌飘落。
"上来。
"少年眼睛一亮，故作笨拙地跃上剑身，凌霜剑像是不满主人邀请其他人上剑，发出清越剑鸣。
山风呼啸间，顾奈笙只觉腰间一紧，少年修长的手臂牢牢环住他的腰身，温热的胸膛紧贴后背，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师兄...”带着笑意的吐息拂过他耳尖，"太高了，我有点害怕。
"龙傲天怕高？
你看我信吗？
剑身上霜纹暴涨，顾奈笙垂眸看着腰间作乱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悠闲地在他素白腰带上打着圈玩儿，哪有半分惊慌的模样？
装都不装了。
"松手。
"他声音比剑锋还冷三分，偏偏身后人得寸进尺，下颌竟抵上了他的肩头。
"我怕摔。
"桐鸣宇说着，指尖故意扯了扯他的腰带。
脚下的凌霜剑不知为何突然乱颤，身后的人"慌忙"抱得更紧。
"师兄见谅，刚学御剑，还不太稳。
"顾奈笙没理他。
龙傲天御剑飞行还要学？
你看他信吗？
“师兄，这是你的本命剑吗？
好漂亮，叫什么名字？”
"凌霜。
"他淡淡答道，声音似碎玉落冰。
身后人却越发变本加厉，他忍无可忍，剑身下沉三寸，“再乱动，就自己御剑。”
此话一出，身后人瞬间老实了不少。
桐鸣宇规规矩矩退后半步，双手虚扶在他腰侧，指尖仍若有似无地描摹着那截腰线，像只收起利爪，扔想偷腥的野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