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后山,晨雾仿若轻纱,缭绕不散。三清殿前的青石板上,张玄明已然长跪,露水悄无声息地浸透了他的粗布道袍。他凝视着掌心,那里被铜钱剑磨砺出的茧子,见证着他无数个日夜的修行。这,已是他第七次向师父辞行。
“啪嗒”一声,一个油纸包如飞鸟般从竹帘后疾飞而出,稳稳地砸落在他膝前。张玄明伸手打开,荷叶之中,三枚铜钱静静躺着,边缘散发着青铜独有的冷冽光泽,钱眼处凝结的暗红血斑,更添几分神秘与诡异。
“天通宝钞乃是北宋年间镇压黄河蛟龙的无上法器,”师父的声音悠悠传来,混着水烟筒咕噜咕噜的声响,“若是碰上阴兵借道,便将其含在舌底,切莫再像去年在鄱阳湖那般,被水猴子捉弄,丢了颜面。”
张玄明嘴角微微一抽,还未及回应,那枚刻着“敕令”的铜印,便骨碌碌地滚到了他脚边。印纽是一只缺了角的赑屃,龟甲纹路里,朱砂的痕迹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神秘故事。他刚要叩首谢恩,殿内铜铃突然疯狂作响,清脆的***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他下意识地抬头,只见师父已然挑开竹帘。
老道士的紫袍下摆沾满了香灰,右手紧握着半截桃木剑,那是昨夜被雷劈中的千年雷击木所制,此刻,剑身还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路上莫要多管闲事,”师父说着,将剑尖在香炉中轻轻一蘸,随后在张玄明的眉心点出一个灰印,“你命宫带煞,今年犯太阴,诸事小心为上……”
话还未说完,山门外突然传来沉闷的雷声,仿若远古巨兽的咆哮。张玄明转头望去,只见东南方的天空,乌云如墨般翻涌,层层叠叠,云层之中,隐隐透出不祥的血色。师父像是被什么猛地击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几点猩红的血珠悄然滑落。
“师父!”张玄明心急如焚,刚要起身,却被师父厉声喝住。
“滚吧!”老道猛地甩袖,重重地关上竹帘,殿内随即传出低沉的诵经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下山的石阶被露水打湿,格外湿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