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第一次见到秋菊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
天空像一块被拧干又揉皱的灰色抹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纷纷扬扬，打湿了世间万物。
媒婆领着他，一脚深一脚浅地穿过泥泞不堪的田埂，田埂两侧的水稻低垂着头，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像是在为这压抑的天气而哀伤。
他们来到一间低矮破旧的土屋前，土屋的墙壁被雨水冲刷得斑驳陆离，露出里面黑乎乎的土坯，仿佛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岁月的侵蚀下摇摇欲坠。
屋檐下挂着几串干辣椒，在风中无力地轻轻摇晃，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叹息。
春生拄着拐杖，每走一步，右腿的伤处便隐隐作痛，那钻心的疼痛如同一把尖锐的刀，一下一下地割着他的神经。
那是去年在工地摔断的，当时他在脚手架上作业，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
工头只是草草地赔了五百块钱，就无情地把他打发走了，从此他便成了一个瘸子，生活的希望也随着那坠落的身体一同破碎。
“秋菊，人来了。”
媒婆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这寂静的雨天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门帘缓缓掀开，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褪色得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碎花布衫，布衫上打着好几个补丁，显得破旧不堪。
头发用一根已经有些褪色的红头绳扎着，随意地垂在脑后。
她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人，仿佛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春生注意到她的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还留着未洗净的泥土痕迹，那是长期劳作留下的印记。
她的皮肤黝黑粗糙，像是被岁月的砂纸反复打磨过，与她那瘦弱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丫头命苦，从小就不会说话。”
媒婆凑到春生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但她能干，洗衣做饭、种地干活样样在行，是个过日子的好姑娘。”
春生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着无奈和一丝苦涩。
他心里清楚，自己如今三十好几，又是个瘸子，生活的重担早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能有个愿意跟他一起过日子的人，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他实在没有资格去挑三拣四。
秋菊缓缓抬起头，春生的目光与她的目光交汇，他看见她的眼睛明亮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