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把手机扔到枕头边,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
明天——不,今天——还有早班,但她的大脑像被灌了铅,沉重却无法沉入睡眠。
天花板上的裂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一张嘲笑她的脸。
"算了,睡吧,小命要紧。
"她对自己说,然后闭上眼睛,任由意识滑入那个她每晚都会造访的平行世界。
黑暗渐渐褪去,刺眼的阳光突然洒下来。
七月半眯起眼,发现自己站在军区大门前,身边是好友小雨。
这个幻想中的自己有一头如瀑的黑发,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168cm的身高让她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我就送到这儿了,你自己进去吧。
"七月半对小雨说,声音比她现实中沙哑的嗓音清亮许多。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军区。
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大门处的士兵迅速行动起来。
"紧急情况!
全面封锁!
所有人员立即回到指定位置!
"喇叭里传来冰冷的命令。
七月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名士兵拦住了去路:"抱歉,女士,现在任何人不得进出。
""可我只是来送朋友的,我不是军属——""规定就是规定。
"士兵面无表情地说。
小雨己经被人带进了军区深处,留下七月半一个人站在大门内,手足无措。
她掏出手机,发现信号己经被屏蔽。
"你是被滞留的访客?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七月半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高大男人。
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肩膀宽阔得几乎能挡住阳光。
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正不带感情地打量着她。
"我...我只是来送朋友的。
"七月半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男人看了一眼她的访客证:"七月半?
奇怪的名字。
""身份证上的名字更奇怪。
"她下意识回嘴,然后立刻后悔了——现实中她从来不敢这样对陌生人说话。
出乎意料,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霍沉。
跟我来,我给你安排临时住处。
"霍沉走路的姿势像一头巡视领地的豹子,七月半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
他们穿过几栋灰色建筑,最后来到一栋看起来像是家属楼的地方。
"这里平时接待探亲家属,现在空着。
"霍沉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三楼的一个房间,"你暂时住这里。
每天三餐会有人送来。
"房间简单但整洁,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个小卫生间。
比七月半现实中租的隔断间好多了。
"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她小心翼翼地问。
霍沉的表情又恢复了冷峻:"看情况。
至少一周。
""一周?!
"七月半声音拔高了,"我的工作怎么办?”
"军队有规定。
"霍沉打断她,"你可以用这个。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部军用手机,"只能打内线,但至少能让你联系人说明情况。
"七月半接过手机,指尖不小心碰到霍沉的手掌。
他的皮肤干燥而温暖,让她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火炉。
"谢谢。
"她小声说。
霍沉点点头,转身离开。
七月半站在窗前,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流动的画。
第二天中午,敲门声准时响起。
七月半打开门,惊讶地发现霍沉亲自端着餐盘站在外面。
"今天食堂做了红烧肉。
"他说,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正常的事情。
餐盘里的饭菜冒着热气,红烧肉油光发亮,旁边是清炒时蔬和一碗紫菜蛋汤。
七月半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饿了。
"你...亲自给每个滞留的人送饭?
"她接过餐盘时问道。
霍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只是顺路。
"七月半忍不住笑了。
这个在幻想世界里无所不能的自己,居然也会因为一个男人的小谎言心跳加速。
接下来的几天,霍沉每天都会准时出现。
有时候是早餐,有时候是晚餐,但总会有各种"顺路"的理由。
七月半渐渐发现,这个看似冷硬的男人有他独特的温柔。
第三天下午,霍沉送来晚餐时,七月半正趴在桌上写东西——她用霍沉后来提供的笔记本电脑在整理工作资料。
"先吃饭。
"霍沉把餐盘放在她手边。
七月半头也不抬:"马上就好,这个报表今天必须..."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霍沉首接在她对面坐下了,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安静地等待。
阳光从他背后的窗户斜射进来,给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七月半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在现实世界里,从来没有人会等她吃饭。
"我...马上好。
"她匆匆保存文件,合上电脑。
霍沉把筷子递给她:"趁热吃。
"今天的菜是青椒炒肉和西红柿鸡蛋,还有一小碗米饭。
七月半吃到一半就饱了,习惯性地把剩下一半的饭菜推开。
令她惊讶的是,霍沉很自然地拿过她的碗,把她剩下的饭菜倒进自己带来的另一个饭盒里。
"你...不嫌弃吗?
"七月半瞪大眼睛。
霍沉挑眉:"粮食不能浪费。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但七月半知道不是。
在现实中,连她交往三年的前男友都嫌弃她"不卫生"。
她看着霍沉平静地吃完她剩下的饭菜,喉头突然发紧。
第五天,霍沉来送早餐时,七月半刚洗完头发。
黑亮的长发还滴着水,把她的白色T恤打湿了一大片。
霍沉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迅速移开:"把头发擦干。
"七月半抓起毛巾胡乱擦着:"军区什么时候能解除封锁?
我公司己经催了好几次了。
"霍沉没有立即回答。
他放下餐盘,突然伸手接过毛巾:"你这样擦不干。
"他的动作出人意料地轻柔,手指偶尔碰到七月半的耳尖,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七月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混合着一丝晨露般的清冽。
"再坚持几天。
"霍沉最后说,"我给你带了本书,无聊时可以看。
"那是一本《夜航西飞》,书页己经有些泛黄,显然被翻过很多次。
七月半翻开扉页,看到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迹:"给阿沉,愿你的心永远自由。
父亲,2005年。
"她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霍沉己经走到门口。
"中午我来收餐盘。
"他说完就离开了,背影挺拔如松。
七月半捧着那本书,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幻想己经超出了简单的逃避。
这个叫霍沉的男人,有着她现实中从未遇到过的品质——沉默的担当,无言的体贴,还有那种不需要解释的默契。
早餐是豆浆和包子,还有一小碟咸菜。
七月半小口喝着豆浆,目光落在窗外操场上训练的士兵身上。
在这个由她大脑编织的世界里,时间似乎变得缓慢而珍贵。
她不知道这场幻想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醒来后要如何面对那个灰暗的现实。
但此刻,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允许自己暂时沉溺在这个有霍沉存在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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