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谁啊?”
“是我啊!
叶薇,外面下雪了,我一天没吃口热乎饭了。”
李老头裹着厚重的棉大衣倚在门槛上,因为淋了雨,又没有衣服换,大衣里都棉絮都成了陀,不保暖就算了,还很重。
把他的脊背压弯不少。
一门之隔的屋内,却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端着碗,边喝腊八粥,边看电视。
李老头贴在铁门上没听到开门动静,又抬起麻木的手敲了敲门。
这次很快有了回应。
“哐当。”
一声。
门锁拉开的声音。
“敲什么敲,我们己经养你2个月满。”
“这个月你该去老二家住了,怎么还想赖在我们家呢?”
“你也一把年纪的人了,做事怎么这么糊涂呢!”
李老头冷的浑身发颤,大儿媳的怒吼声,让他佝偻的身板往后退了两步。
他知道啊!
他知道这个月是该往老二家住,可老二和她媳妇吵架了。
老二媳妇带着孩子住娘家去了。
老二那玩意儿也不知道去哪了。
电话打不通,蹲她家门口蹲一天都见不着人,他己经在外面晃荡了五天五夜。
这两天实在太冷,晚上他都缩在银行自动取款机旁。
但待了两天保安也不许他继续待在那。
这三天他都是半夜捡个厚纸皮躲公厕里暂且休息休息。
“叶薇啊!
爸一天没吃东西了,爸饿啊!”
“你让我吃口热乎饭行不行啊!”
李老头带着祈求的声音和老大媳妇讨一碗热饭吃。
但。
何叶薇站在门口玄关处,看着他一身脏兮兮就算了,还一股屎臭味。
她能站门口听他说完话就不错了,还想进家吃饭,她不难搞卫生?
“饭吃完了,老二不在家,你先去找老三,两个月后再去老二家也是一样的。”
“好了,我好忙的,就这样啊!”
接着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震的楼上楼下的路灯都亮了起来。
李老头的心彻底碎了,他抬手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眼睛因为白内障己经快要失明。
但三个儿子都不愿意花钱给他去做个手术,他去医院了解过,这个手术不要钱,只要一些吃药住院费。
拢共两三千,对三个儿子来说就是一点零花钱。
可就是没人愿意管他这事。
“哎~”眼睛要是看的清,他可以自己租房,捡垃圾养活自己的。
李老头摸着楼梯扶栏一步步爬下楼。
他听来老大媳妇建议,准备去老三家看看。
毕竟这个天气实在太冷,他怕自己哪天晚上就冻死在外面了。
他身上没有一分钱,老年卡也丢了。
只能腿着去老三家。
还好这段路他走了好几年,就是摸着去,也能找到。
两小时后,晚上十点多。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持续了十来分钟。
才听到屋内骂骂咧咧的声音。
“咔”的一声。
门从里面打开。
迎面而来的是三儿子李义河的咆哮声。
“谁啊,大半夜的,敲敲敲,敲魂啊!”
李老头吓得还没出声。
“唔——这么臭,你谁啊!”
“现在乞丐都这么猖狂了吗?
大半夜的扰民啊!”
“赶紧滚,再不滚,我报警啊!”
接着就是“砰”的一声。
从头到尾老三都没正眼瞧他。
屋里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但李老头己经听不清。
“哎~”“逆子,逆子啊!”
李老头心寒的扶着楼梯坐下缓缓。
想他李老头为三个儿子付出了一辈子。
到头来竟落的无家可归,只能在公厕寻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
李老头坐了好一会,等心口的那口气喘上了后才起身往回走。
看来今晚是吃不上饭了,回公厕睡一觉再说吧!
一路上,渣子雪的天气让他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但他就是趴也要爬到那个可以给他遮风避雨的地方。
不然他怕自己冻死在路边,吓着早起的清洁工。
“哎~”不值啊!
他李老头,年轻的时候恨不能儿子个个有出息,砸锅卖铁为他们在城里买房买车,还花好几万帮他们把户口迁到城里来。
为了让他们安心工作,他和老伴还没60岁就分居,一人负责一家带孩子洗衣做饭。
老三和他媳妇生的晚,就生了一个,明言不要他们带,但每个月都要给他们一些生活费。
多则两三千,少则一两千一个月。
这些年,他和老婆子不但要给他们当牛做马,还要把退休金拿出来补贴他们的生活费。
甚至在老伴去了后,这群逆子要他卖了家里的宅基房。
能帮上忙的时候会争着要他去家里,自从他眼睛看不太清,干不了什么活儿后。
千人千面都露了出来。
要说儿媳嫌弃他还不怪罪,可他的三个逆子也很嫌弃他。
“哎呀~”“我老李怎么这么命苦啊!”
“这群天杀的畜生,逆子,老子要是有来世,一定要扒了他们的皮。”
老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这个可以给他遮风避雨的公厕。
应该是半夜三更了,都没有人来上厕所。
他打开放在这里的白色袋子,里面有他的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
还有他的一个铁饭碗。
这是他轮流住儿子家的自带碗。
不然他没碗吃饭。
这个铁饭碗要十块钱呢,老李头把碗和筷子抱在怀里。
熬过今夜,他就去乞讨也要去讨碗饭让自己吃饱。
老李头抱着他的碗慢慢陷入了沉睡。
腊八节的夜很长很长,雨声淅淅沥沥砸了一晚上。
第二日天光放晴,小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快声被一声尖叫吓的西处逃散。
————“保护好碗,我要保护好我的碗~”睡在被窝里的李老头突然惊叫一声,王青漫被他的惊叫声吵醒。
吓得王青漫起身,急忙把棉大衣披在身上拉开床头的电灯开关。
她把手搭在他额头上,没发烧啊!
怎么回事?
“老李,老李,醒醒,醒醒~”“啊!
别抢我的碗。”
老李把被子一踢,猛的起身。
眼睛看到的是还年轻的老伴,不是那个头发花白,满脸老年斑的老伴。
“青漫,青漫,你来接我了是不是?”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接我啊!”
“你知不知道我过的好苦啊~”老李一睁眼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王青漫,她以为自己也死了,他激动的一把抱住她,哭的像个孩子。
还有这暖和的被子,是他媳妇一针一线缝的被套。
“哇~啊啊啊~”王青漫被他的哭声吓了一大跳。
然后听到木板门被“哐哐哐”敲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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