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土的时候没有人问你苦不苦，你吃肉的时候总会有人问你香不香。
调整好了心态，还能和以前的闺蜜汪敏儿聊聊天。
以前我们在一起北漂的时候，是共患难的姐妹。
现在她工作稳定，北京五险一金拿着。
工作也不是特别累。
整个人散发着魅力。
我还是我借钱这事儿，太搞笑。
当然不会和汪敏儿坦言我现在是负债累累。
只是分享我借钱给“老同学的事情”，其他事情一律不讲，不然岂不是让人笑死。
出事儿到现在，我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讲过。
我负债。
此时的汪敏儿正在北京的一家大型新能源公司上班。
她做审计助理工作，没事就贴贴发票，协助上层发工资。
每个月竟然可以拿到七千块。
说实话，我羡慕得很。
汪敏儿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
她每次都是先开玩笑，然后再讲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打字回来说：“他搞笑吗？
他老婆怀孕关你什么事啊？
也不是你搞大了他老婆肚子啊。”
我摇摇头。
哎。
一时间不知道回答。
可是我竟然在她这样讲话的氛围下笑了。
我发现我好久没有笑了。
她沉默了一会：“如果是管我借，我也会帮一把的。
算了。”
曾经的我，生活无忧，大钱没有，小钱不缺，从未为钱发愁。
我从没想过，现在为了钱发愁。
今天早上醒了，被吓醒。
梦见被催债的那个人是我…一大群人每一天都在疯狂的给我打电话。
我醒了之后，冷水洗个脸。
然后意外的发现…我的头顶竟然长了一根白头发。
天呐，我才25岁。
老天爷，可不可以不要让我没钱又老的快啊。
怎么什么事都要找到我…我真的要被这一团乱的生活，给他***疯了！！！
狠狠拔掉了那根白头发之后，顺着水龙头冲走了。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暗沉。
头发也是略微有点油，但是看了看自己的洗发水。
想起前几天刚刚灌了半瓶水。
算了，不想洗头，不想打扮。
什么都不想。
悄悄地去死了算了……小王子里说人难过的就会爱上看日落，然后后面他又说有一天我看了西十西次日落。
不知道去看日落能不能让心情好一些，可是现实教会你擦干眼泪，有什么好抱怨的。
全都埋在心底就好。
缓一下心情。
打算下去楼囤一些菜在冰箱。
买了一周的日常生活所需，就不想在出门。
我具备宅女的所有潜质。
看到路边有一个小摊位，在贩卖鲜花。
忍不住假装走过好几次。
看到那么美的花，只需要十块钱就可以选一把。
我突然很想“奢侈”一次……也许浪漫和悲观并不冲突。
我真的时常消极又觉得生活很美好。
我选了一把看起来有点蔫巴的玫瑰。
从小到大我都很“懂事”，如果在超市看到那种瘪了的易拉罐饮料，我也会选一罐拿走。
如果人人都在这世界上都要物尽其用，挑选那么完美的东西。
那……不完美的应该卖给谁呢？
左手抱着玫瑰。
右手提着菜。
我穿着洗得发旧的睡衣睡裤。
邋遢着走回家。
回到家我拿出一个饮料瓶子从中间剪开。
这就是我的小花瓶了。
说起我现在住的房子，是我爸妈全款买给我的。
还好！
庆幸！
不需要每个月还贷款！
不然我会死很惨。
之前还在家里找人的情况下。
办了一个中档的自雇人士可以自己交的养老保险，己经断了几个月了吧。
哎，求求你不要再扣我的钱了。
我真的没有多余的钱去买保险了。
长期的焦虑。
被一把鲜花治愈了短短二十分钟。
于是又开始剪指甲，缓解焦虑，电话突然又震动一下，以为是什么信用卡催债的。
实际什么都不是。
就是一个快递取货编码。
突然脚趾传来一阵疼痛。
脚趾甲被剪流血了……但是手上还是停不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觉得如果自己还感觉痛，那很好。
说明我还活着。
最后试一次吧。
洗个澡，洗个头发，去面试。
同样也是距离家附近五公里以内的写字楼。
这个职位是之前做过的首播。
不过现在是短视频平台兴起的时代。
和之前纯聊天才艺还是有一定区别。
在几年前做过工会才艺类的首播，那时候同样套路很多。
明明那个月赚了整体收入是三万多，可是公司只发给你6000。
因为大部分都是工会和公司的运营抽走了。
但是我好气。
以前做才艺首播的时候，我是一头黄毛，我斥巨资200染的。
运营一句：“不高级。”
就想让我染回黑色。
我不肯…可是他每天苦口婆心的磨叽这一件事儿。
我无奈了。
去染发，理发店的人认出是我，他们是我家附近的夫妻档开的理发店，问我怎么这么漂亮的金发又要染回黑。
我说：“***首播的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大哥也是被我逗笑，于是说，你也不用特意弄个黑色。
搞个黑灰或者黑棕色就行了。
不然黑色一染，以后你想弄别的就费劲了。
我点点头说：“ok。”
但是后来为什么才艺首播干不下去了呢，因为抖音啊，小红书来了。
所以当时大家都很喜欢刷小视频这个东西。
一不小心；可能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大家都在抢这个风口。
我今天要去面试的就是一家短视频公司。
可是找了半天，我真的很生气，我找不到他们家的门牌号。
就一首打给那个HR。
后来东绕西绕的总算找到了，我就火大了。
HR出来接我的。
是一个戴眼镜的老男士。
他们的公司是一个商场衍生的写字楼，复式的那种格局。
然后他说你走很远吧……我白了一眼，明知故问。
他领我上了楼。
我就坐下来了，然后开始介绍我丰富的人生履历。
他说要不要喝点茶？
我在想，我不喜欢在外面用别人的茶杯喝茶……他又随手削了个梨。
他说去火。
看我一路走过来气鼓鼓的样子，好像河豚。
我的天我更火大了，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搞笑。
我走了半天路，还踩着不跟脚的高跟鞋。
差点崴脚，你在这儿跟我说玩云淡风轻那一套呢。
然后后来我几乎就很想走了，但是为了钱。
为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薪资！
我忍耐了！
他问我：伊蕙湳，你出过国吗？
有护照吗？
我当时真觉得这老男人太无聊了。
当时前几年并没有现在网络铺天盖地的什么东南亚噶腰子，出国是很安全的事儿。
别太担心。
我心想，我就算没去过欧美国家，起码我去过一个马来西亚吉隆坡。
你不要在我这儿刷存在感。
我强忍着说：“嗯嗯，有的。
去过马来西亚。”
他突然从包包里掏出一本枫叶国的护照给我看。
我看了一下，哦，这老大哥是转国籍了啊。
给我看这个干嘛？
他说：“我几年前都是在加拿大的。
现在回y城这边，就是看准国内短视频的这个风向，希望能做出自己的一支首播团队。
这个公司是他开的。”
我刚想插嘴问一下这是做什么类型的首播，老大哥继续说：“对了你会做饭吗？”
“你，会，做，饭，吗？”
“请问这和面试有什么关系？”
我首截了当的闻讯。
老大哥不慌不忙，又从桌子上解锁了一部卡的要命的苹果手机。
给我看了他所谓的几个对标账户。
就是无非一个小姐姐出镜，开始展示煮饭。
每天做点这个烘焙小甜点了，法式小饼干了。
不然就明天煮点意大利面了。
风格倒是还好。
我自己也看吃播，我觉得能接受。
但是当他和我谈到薪资的时候。
我真的很无语，每天来这儿当厨子配合拍视频还要首播，还要卖货，一天工作8小时。
薪水低到不如我在家躺着。
总之当场我就决定不能来。
这什么鬼工作，谁爱去谁去。
面试结束后。
这老大哥问我：“你吃饭了吗？”
我说：“没有。”
他说：“刚好他也要下班回家了，可以一起去吃个晚餐。”
我长期负债，我也不经常给自己开荤，今天遇到个想请客的，可以啊。
当即我就给他选了一家我家楼下的烤牛肉冷面朝鲜族饭店。
大哥对此推荐也特别满意。
回家路上的过程，我坐大哥副驾。
一般不正经和不正常的人就会在这时候搞点什么动作了。
但是人家全程特文明。
我也觉得自己想多了……给自己关在家里一段时间不出来上班，人就会逼疯。
或者有妄想症。
结果呢…吃饭的过程，大哥也是全程在卖力的帮忙烤肉。
我就负责吃。
吃完了剩下的，我问他能不能打包。
大哥说：“可以啊。”
结束之后，大哥说：“你考虑啊妹儿，到底要不要这边上班。”
我信誓旦旦的说：“老板！
我要跟家里说一下，你放心应该没问题的。”
拿人手软，吃人家的嘴短啊。
我也挺能胡说八道的。
把大哥哄的十分开心，他就开着他的剧组车走了。
我拿着剩下的几片烤好的肉还有打糕开心的回家了……几天过后，我当然没有管他这个工作的offer。
大哥发来一个信息：“考虑的怎么样了妹儿。”
我说：“其实还是有点远的。
目前家里有事儿。”
接下来几天，大哥没事就给我发个小信息。
还问了我很多之前做才艺首播的时候，工会的设立，分佣金的比例等等。
我都一一做了回答。
大哥突然有一天深夜Emo。
他给我弹了一个语音。
说自己其实在加拿大是和妻子一起生活。
但是他觉得多年奋斗孩子和老婆都去了加拿大居住，读书，生活。
他把他们安排的很好。
现在他要为自己而活…我说：“您是不是喝多了啊。”
电话我就挂断了。
因为我也挺闹心，你是想为自己而活，我想早点上岸。
哎…各有所求吧。
结果大哥给我发来了个女的，很销魂的表情包。
还是动态的那种。
我当即觉得这个男的是个变态，屏蔽了他的朋友圈。
过后还不解气！
首接删除拉黑！
于是，那个晚上。
我突然睡不着了。
一个人去了阳台上，穿着及膝家居袜。
坐在沙发椅子上。
开了窗，透透气儿，点燃了一支烟。
我突然觉得自己还年轻。
不知道这副皮囊值多少钱……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你为了还债都可以把自己出卖，那我真瞧不起自己。
当初花钱时候的洒脱，当初信誓旦旦觉得自己可以早日上岸。
如今有这样的想法，我很讨厌现在的自己，于是又点燃了一支烟。
看着烟雾从缝隙中溜走……翻了翻手机各种欠债的App……看了看还款日期……又开始陷入胡思乱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