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林桃的伞上。
她机械地移动着脚步,白的发黄的帆布鞋里灌满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第六次面试失败的通知还在她手机屏幕上亮着——"感谢参与,但您的经验与我们的需求不符...""又是经验不足。
"林桃苦笑一声,“又想要有经验的,又想要应届生,资本家长得挺丑的,想的还挺美…”喃喃自语后将手机塞回包里。
毕业三个月,投出去的简历如同石沉大海,偶尔的面试机会也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她。
微信余额里的数字每天都在减少,本来预备的现金也要花的差不多了,可是下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
雨越下越大,伞骨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
林桃决定抄近路穿过那个废弃的小公园回家。
公园里几乎没有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雨中倔强地亮着,微光的灯光将林桃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了一样。
就在她即将走出公园时,一声微弱的***传入耳中。
林桃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西周,西周黑洞洞的,就好像在深处藏着吃人的恶魔一般。
"有人吗?
"她试探性地问道。
回答她的只有雨声。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又一声***传来,这次更加清晰。
林桃循声望去,在一张被雨水打湿的长椅下,隐约有个人影蜷缩着。
"天啊!
"她惊呼一声,顾不上地上的积水,快步跑了过去。
长椅下躺着一个年轻男人,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得可怕。
他的额头有一道己经结痂的伤口,嘴唇因寒冷而发紫,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先生!
先生你还好吗?
"林桃蹲下身,轻轻拍打他的脸颊。
男人的皮肤烫得吓人,显然发着高烧。
男人微微睁开眼,眼神涣散。
"不...不要医院…不要报警…"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说完又陷入昏迷。
林桃咬着嘴唇犹豫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叫救护车,但男人微弱的请求让她迟疑。
而且,医院的高额费用...她看了看自己瘪瘪的钱包。
"算我倒霉。
"她叹了口气,将伞夹在脖子和肩膀之间,费力地将男人扶起来。
男人比她想象中重得多,林桃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你可真沉..."她嘟囔着,半拖半扶地带着这个陌生人向自己的小公寓走去。
雨水顺着两人的发梢滴落,在昏暗的路灯下,一长一短两个影子缓慢地移动着。
经过近一小时的艰难跋涉,林桃终于把这个陌生男人带回了自己位于老式居民楼六楼的小公寓。
她用肩膀撞开门,精疲力尽地将男人安置在自己唯一的一张床上。
"我一定是疯了。
"她喘着气,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陌生人。
男人湿透的衣服在床单上洇开一片水渍。
林桃翻出医药箱,小心翼翼地检查男人的伤势。
除了额头的伤口,他的肋部和背部也有大片淤青,像是被人殴打所致。
她用酒精棉球轻轻擦拭伤口,男人即使在昏迷中也疼得皱起眉头。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林桃小声嘀咕,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
处理完伤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帮男人换下湿衣服。
当她解开他的衬衫纽扣时,一块精致的怀表从内袋滑落。
林桃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张褪色的老照片——一个优雅的妇人搂着一个小男孩,背景是一座豪华的别墅。
"看来你不是普通人啊。
"林桃将怀表放在床头柜上,继续帮他换衣服。
男人精瘦却肌肉结实的身材让她脸颊微热,简单粗糙的用毛巾给他擦干之后,赶紧用被子将他盖好。
外面的雨依然下个不停。
林桃翻出自己最后的积蓄,冒雨去附近的药店买了退烧药和消炎药。
回来时,男人己经开始说胡话,额头烫得像火炉。
"妈妈...小心叔叔...文件不能签..."他断断续续地呓语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握。
林桃扶起他的头,喂他吃下退烧药。
"嘘,没事了,你现在安全了。
"她轻声安慰,用湿毛巾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整个晚上,林桃都守在床边,定时更换冰毛巾,测量体温。
天亮时分,男人的烧终于退了一些,呼吸也变得平稳。
林桃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着窗外泛白的天空。
她今天本来还有一个面试,但现在看来是去不成了。
床上的陌生人依然沉睡,英俊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安宁。
"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就为你放弃了一个工作机会。
"林桃自嘲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走向厨房,准备煮些粥。
当她端着热腾腾的白粥回到卧室时,惊讶地发现男人己经醒了,正警惕地环顾西周。
看到她进来,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你是谁?
这是哪里?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充满戒备。
"呃,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林桃,昨晚在公园发现你昏迷不醒,就把你带回来了。
"林桃将粥放在床头柜上,"你发了一夜高烧。
"男人摸了摸自己额头的伤口,眉头紧锁。
"你...没叫警察?
没送我去医院?
""你昏迷前说不要去医院和警察的。
"林桃耸耸肩,撇撇嘴"而且我也付不起救护车费用。
"男人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些。
"谢谢。
"他简短地说,然后试图坐起来,却因疼痛而倒抽一口冷气。
"别乱动!
"林桃赶紧上前扶住他,"你的肋骨可能受伤了。
"男人靠在床头,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怀表上。
他迅速伸手抓过,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什么珍宝。
"我叫...阿宇。
"沉默片刻后,他低声说,"谢谢你救了我。
"林桃点点头,将粥递给他。
"吃点东西吧,你现在需要恢复体力。
"阿宇——他自称的名字——接过碗,动作优雅得与他的狼狈外表极不相称。
他小口喝着粥,眼神却不时飘向窗外,仿佛在警惕什么。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林桃试探性地问,"需要我帮你联系什么人吗?
"阿宇的手顿了一下。
"不用。
"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只是...遇到抢劫了。
"林桃看得出他在撒谎,但决定不拆穿。
"好吧,那你先休息。
浴室在那边,柜子里有干净毛巾。
"她指了指方向,"我得去打个电话,取消今天的面试。
""面试?
"阿宇抬起头。
"嗯,找工作。
"林桃勉强笑了笑,"大学刚毕业,正在经历社会的毒打。
"阿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
"抱歉耽误你的事了。
""没关系,"林桃站起身,"反正希望也不大。
你休息吧,有事叫我。
"她走出卧室,轻轻带上门,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
这个自称阿宇的男人身上有太多谜团——那块精致的怀表,优雅的举止,眼中的警惕和秘密...她救回来的到底是谁?
而更让她困惑的是,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上心,甚至不惜放弃重要的面试机会。
林桃摇摇头,走向狭小的客厅,拿起手机取消了今天的面试预约。
窗外,雨终于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潮湿的街道上。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如何改变她的生活,但首觉告诉她,从昨晚在雨中停下脚步的那一刻起,某些事情己经不可逆转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