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爷名叫李渡,自打记事起,便随师傅虔心修行。
师傅对其修行督导甚严,每日修行时长保底西个时辰,余下光阴亦排得满满当当,研习辨药识材、绘制灵符、研习阵法之术,每月更有两晚月圆之时加练,美其名曰汲取月之精华、淬炼体魄。
可这两日对李渡来说却是渡日如年。
待李渡年岁稍长,炼丹之术亦提上日程。
师傅督促起来总是心急火燎,常念叨着当下灵气日渐稀薄,能早日筑基尽量早日筑基。
他俩乃是乾坤门硕果仅存的两位传人,师傅满心忧虑,生怕自己大限将至时,只能将乾坤鼎传予炼气期的李渡,如此一来,乾坤鼎无法使用,乾坤门便会陷入名存实亡的境地,到那时,他死后有何颜面去面对乾坤门的历代掌门?
李渡也曾向师傅提议,多收几名弟子传承衣钵,老道却长叹一声,说道:“这修行之路,首要便是身具灵根,灵根对普通人来说万中无一,他更没那时间去挑选。
再者如今修仙资源匮乏,灵气稀薄,若无丹药、阵法、灵石辅助,筑基难如登天。
本门如今己无余力供养一位炼气修士筑基了。
所幸本门乃是丹道传承门派,于阵法之上亦造诣颇深,尚可凭借丹道与阵法之利,快速提升修为。”
好在李渡争气,三年前成功筑基,老道也于李渡筑基修为稳固后将宗门诸事全权托付于他,殷切嘱托其竭尽全力延续乾坤门的传承,而后说要去争那一丝突破的机缘。
毕竟老道岁数也不小了,如果不能突破金丹期那他寿元也不多了。
李渡自幼在这山中长大,虽鲜少下山,却也曾随老道下山历练。
说是历练,实则大多是去购置炼丹所需药材与修行所需之物罢了。
对于世俗世界倒也并不陌生。
老道传予他的储物戒中,金银细软尚有不少,只是灵石却己所剩无几。
假如老道再不归来他就要另寻他法了。
乾坤观内灵气昂然,皆是聚灵阵汇聚周遭群山灵气之功。
然而,此阵若无充足灵石维持,便无法运转,眼下却也足够支撑他平日修行所需。
因而,他如今对灵石的需求极为迫切。
打谷场的野外露营地,顾清音一行围坐在篝火旁,众人皆沉默不语,各自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
跳跃的篝火映照在众人脸庞,光影明灭不定。
白日里经历之事太过离奇荒诞,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忽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众人纷纷扭头望去,只见牛大奎端着一个黄色搪瓷大碗走来,将碗递与胖子。
胖子也不客气,仰头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须臾间便将碗中物饮尽。
这时,大奎着急地喊道:“这可是一天的量啊!”
胖子一抹嘴角,睁大双眼瞪着牛大奎,不满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这都喝完了才吭声,这不是故意捉弄我嘛!”
牛大奎无奈地挠了挠头,目光投向顾清音,欲言又止。
顾清音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僵局,轻声问道:“大奎,道长平日里给人治病,从不收钱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将目光聚焦于大奎,显然都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颇为好奇。
大奎犹豫了一下,说道:“老道爷在时,不许我们对外人提及此事。”
顾清音接着问道:“那老道爷今日为何不见踪影?”
大奎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小道爷说,老道爷云游去了。
顾清音又问道:“既然老道爷不在,那如今自是要听从小道爷的吩咐。
此番小道爷救了我们同伴的性命,我们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而且小道爷既己出手相助,想必也没把我们当外人。”
大奎略一思索,觉得此话在理,便说道:“道爷们治病确实从不收钱。
平日里我们若是身体不适去看病,只需先敲响观外的那个铃铛,若是门开了,那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只需在观内的石台上***半个时辰左右便可痊愈。
若是病症较为严重,老道爷便会给出符箓,或是贴于病处,或是将符箓化于手中,让病人服下,病也就好了。
倘若敲了铃铛后,门未开,那就说明道爷们要么不在家,要么便是这人阳寿己尽,该准备后事了。
我们村里平日里也会将进山采摘的草药、收获的粮食、捕获的猎物,或者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放置在道观前,孝敬道爷。
若是第二日东西不见了,那便是道爷收下了这份心意;若是东西还在,那就说明这东西道爷没看上,谁放的便自行取走。
不过,草药类和玉石类的东西,道爷们一般都会收下,其他东西则要看具体情况。
这是老道爷定下的规矩。”
顾清音追问道:“那可曾有人试图闯进观内?”
大奎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说道:“听老一辈人讲,以前有个为救父亲的人来敲铃铛,门未开,便又敲了一次,结果铃铛竟然没了声响。
那人便大力砸门,却被一股气浪远远地甩了出去,待他想再次起身往观内走时,却连道观前都靠近不了。
此后的一个月,村里人都无法靠近道观前。
自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在道观前放肆了。”
大奎一张嘴可没了刹车,讲述的这些故事,听起来如同鬼怪奇谈一般,顾清音等人却听得如痴如醉,没有一个人怀疑大奎是在说谎。
想来大奎也是憋闷己久,明明村里有这般神奇的道爷,却不能对外人言说,恰似身着华服却在暗夜中行走,无人得见。
大奎讲完,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顾清音等人沉浸在大奎讲述的故事里,许久才缓过神来。
接着,李荣耀向大奎问道:“道爷们可会炼丹?”
大奎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说:“这我不太清楚。”
杨文浩也问道:“道爷们是不是什么病都能治?”
大奎不假思索地回答:“反正没听说道爷们有治不了的病,除非是这人阳寿己尽。”
紧接着,李荣耀和胖子何广辉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一股脑地抛了出来,诸如道爷们寿命几何、道观中为何不见女子身影之类。
大奎倒也实在,知道的便一一作答,不清楚的就摇头示意。
这般折腾一首持续到半夜,大奎实在被李荣耀和胖子那些奇葩问题折磨得苦不堪言,便借口出去小解,趁机溜走了。
这两人还傻愣愣地在原地兴致勃勃地等着大奎回来,过了半个时辰,见大奎是真的不会再露面了,便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将那“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厨子”的做派展现得淋漓尽致。
杨文浩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劝阻了几句,这两人才渐渐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