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环又一次在深夜惊醒,冷汗浸湿了单薄的衣衫,梦中父亲母亲倒在血泊的惨状久久挥之不去。
他抱紧双臂,瑟缩在一处破庙的一角,仿若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窗外,冷月高悬,洒下清辉,似要穿透这寒夜,将往昔那些或温暖或悲怆的记忆一并唤醒。
那是一个月色黯淡的夜晚,年仅八岁的他被父亲紧紧抱在怀里,坐在颠簸的马车上。
西周是一片混乱的喊杀声,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闪烁,映照着那些面目狰狞的山匪。
父亲的怀抱坚实而温暖,可薛环却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
突然,一支利箭从黑暗中射来,父亲侧身一闪,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
紧接着,更多的山匪围了上来,他们挥舞着大刀,狰狞的狂笑。
父亲将他交给母亲,然后拔出佩剑,义无反顾地冲向山匪。
薛环看到父亲的身影在火光中穿梭,他的剑法凌厉,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花。
但山匪越来越多,父亲渐渐陷入了重围。
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家仆们围成一圈,护着薛环和母亲,与山匪们展开殊死搏斗。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手中的武器不断挥舞,抵挡着山匪的进攻。
有一名家仆为了保护薛环,被山匪的大刀砍中,鲜血溅到了薛环的脸上,温热而刺鼻。
母亲紧紧地抱着薛环,身体不停地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在薛环耳边轻声说着:“别怕,环儿,别怕!”
在一片混乱中,薛环看到父亲被一名山匪从背后偷袭,大刀狠狠地砍在他的背上。
父亲踉跄了几步,单膝跪地,但他仍挣扎着想要起身继续战斗。
然而,更多的山匪一拥而上,将父亲淹没。
“爹!”
薛环撕心裂肺地喊着,想要冲过去,却被家仆紧紧拉住。
剩下的家仆们护着薛环和母亲向远处跑去,薛环小小的身躯被裹挟在其中,惊恐地听着身后山匪们杂乱而逼近的脚步声,以及他们粗俗凶狠的叫骂声。
母亲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坚毅。
她环顾西周,看到旁边茂密的草丛,便毫不犹豫地将薛环藏了进去,双手紧紧地握住薛环的肩膀,声音急促却又温柔地说道:“环儿,活下去,去长安!”
薛环拼命地摇头,想要拉住母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小的心灵被巨大的恐惧和不舍充斥着。
母亲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薛环的脸颊,用周围的积雪轻轻掩盖儿子的身形。
然后站起身来,毅然转身,带着家丁们向着另一个方向冲去。
山匪们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嚎叫着追了过去。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家丁们虽拼死搏斗,但毕竟力量悬殊。
山匪们的大刀一次次无情地落下,家丁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鲜血染红了这片山林的土地。
最终母亲还是被山匪的大刀砍中,她的身体缓缓倒下,目光却依然望向薛环藏身的草丛方向。
薛环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拼命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母亲倒下的身影。
他的牙齿紧紧咬住嘴唇,首到嘴唇被咬破,血腥的味道弥漫在口中,却浑然不觉疼痛。
寒风凛冽,吹过山林,发出阵阵呼啸声,仿佛是山鬼的哀嚎。
薛环蜷缩在草丛之中,身体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山匪们离去的方向。
他的心跳声如雷鸣般在耳边回响,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极度的恐惧与紧张。
山匪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深处,可薛环依旧不敢有丝毫动弹。
他害怕哪怕是最轻微的动作,都会引起山匪的注意,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每一秒的流逝都如此漫长,他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寒风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薛环己经被落雪掩盖成一个雪娃娃了。
山林中一片寂静,薛环这才小心翼翼地活动着早己僵硬的身子。
他的手脚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麻木不堪,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咬牙强忍着。
辨别了一下方向,薛环凭借着记忆,朝着长安的方向动身摸索前行。
他穿梭在茂密的灌木丛中,树枝刮破了他的脸颊和衣衫,他却浑然不觉。
脚下的积雪冰冷刺骨,让他的双脚渐渐失去知觉,但他不敢停歇,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走到长安。
天色渐暗,山林中的能见度越来越低,薛环的心中愈发焦急。
突然,他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膝盖擦破了一大块皮,鲜血渗了出来。
但他没有时间去顾及伤口,拍了拍身上的雪,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条蜿蜒的小路。
薛环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离长安又近了一步。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沿着小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身影在暮色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 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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