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村子里,流淌着一条看似普通的河,河水并不深,可只要是下过河的人,无一例外,
都离奇消失了。村长对此极为重视,三令五申,严禁任何人靠近那条河。然而,
意外还是发生了,我和姐姐失足掉进了河里。后来,姐姐不幸去世,
而我却对那天的经历毫无记忆,紧接着便是高烧不退,全身不受控制地抽搐。奇怪的是,
妈妈瞧见我这副模样,并没有立刻送我去医院,而是匆匆前往西村的李婶家。
李婶仔细查看了我的身体,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这孩子,怕是被河里的恶鬼附身了,
赶紧把他抱进屋里,你们都出去,明天早上再来。”妈妈哭着点头,急忙把我安置在炕头,
随后便离开了。不知李婶当晚做了什么,等我再次醒来时,烧已经退了。妈妈见我苏醒,
一把将我抱住,痛哭流涕,“欢欢,你可算醒了,快把妈妈吓死了,早就叫你别去那条河,
下次看你还敢不敢了。”说着,妈妈在我后背轻轻拍了两下。我揉着还有些疼的脑袋,
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了。回家的路上,我望着周围的一切,
熟悉中又透着陌生。爸爸坐在炕上,眉头紧锁,一直紧紧盯着我,“欢欢,
你为什么要去河边?”我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明明村子里严禁靠近那条河,
我和姐姐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我跑到爸爸面前,问道:“爸爸,姐姐呢?
”爸爸拿起炕沿的卷烟,猛吸了几口,沉默了许久,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那丫头早就淹死了。欢欢,告诉爸爸,你们什么时候去的河边,都看到了些什么?
”爸爸的声音低沉压抑,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害怕,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爸爸,
我想不起来了,好像有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爸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随后熄灭烟头,
“等你想起来了,一定要告诉爸爸。把你姐姐的东西都扔了吧,看着晦气。”我点头应下,
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些片段:爸妈的打骂、姐姐忙碌着伺候一家人吃喝的身影。
我曾经都做过什么?对了,我故意在她被子里放针,
扎得她浑身疼痛;在她被爸妈打得遍体鳞伤时,我还去掐她的伤口;甚至把喂狗的饭丢给她。
这时,妈妈端着菜走进来,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欢欢快过来吃饭,
想那个死丫头干嘛,平时就总嘱咐你别去河边,肯定是她带你去的,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死了也活该。”我机械地拿起筷子夹菜,心里还在琢磨着去河边的事情,“爸爸妈妈,
那条河为什么不能去呀?”爸爸倒了点白酒,目光又落在我身上,“那条河淹死过不少孩子,
别看水不深,邪门得很,去过的孩子都没活下来,也就你运气好。
”妈妈用筷子轻轻敲了下爸爸的手,“跟孩子说这些干嘛,别吓着他。欢欢,多吃点菜,
以后可千万别再去了。”我点头答应,吃着妈妈夹的菜,突然听到妈妈疑惑地问:“欢欢,
你怎么用左手吃饭?”我夹菜的动作猛地一顿,“我以前不是用左手吃饭吗?
”爸爸放下酒杯,盯着我的左手,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底似乎闪过一丝阴狠。我心里一慌,
赶忙解释:“子寒说他就是用左手吃饭的,我好奇就想试试。”妈妈松了口气,
用筷子敲了敲我的左手,“他都三十多了,跟你爸妈年纪差不多,你别跟他混在一起,
再把你带坏了。”我连忙缩回左手,又看了看爸爸,他依旧皱着眉头打量我,我心里直发颤,
赶紧换成右手,只是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不自然。爸爸见我换回右手,便移开了目光,
继续喝酒。我低头不太熟练地用右手扒饭,心里却在想,子涵是谁?
为什么我第一反应会是这个名字?脑海里的画面中,我一直都是嚣张跋扈的,
怎么会和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一起玩呢?我晃了晃发疼的脑袋,看到爸妈已经吃完在聊天了。
我急忙收拾碗筷准备去洗,就听见妈妈欣慰地说:“这孩子醒来后懂事多了,知道收拾了,
以前可都是那死丫头收拾,她死了,家里倒少了个干活的。”我拿着碗筷的手一紧,是啊,
我以前从不刷碗,怎么现在就像习惯了一样?我握着碗筷的手微微颤抖,对妈妈说:“妈妈,
经历了这次,我才知道爸妈对我有多好,以后我一定好好孝顺你们,再也不胡闹了。
”妈妈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笑着夸我长大了。我乖巧地听着,
余光瞥见爸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探究,我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妈妈,
我先去洗碗了。”说完,我拿起碗筷匆匆出去了。站在门口,我停了一会儿,
听到爸爸低沉的声音传来:“娟儿,你没发现欢欢有点不对劲吗?何兰兰也是左撇子。
”“有什么不对劲的,孩子就是随便玩玩,左撇子多了去了,那死丫头不也是左撇子吗?
你提何兰兰干嘛,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她?”爸爸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别瞎说了,
我早就忘了她。死了这么多年还不得安生,那些孩子说不定就是她变成水鬼在河里害的。
不过你刚说那死丫头也是左撇子?”妈妈不耐烦地回应:“是啊,怎么了,都跟何兰兰一样。
别提她了,晦气。”听到这儿,我轻手轻脚地去了灶房,认真刷起碗来。等我刷完碗,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欢欢干得真快,这么快就全刷完了,出去玩会儿吧。
”我这才发现,碗筷被我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边,连锅里的水都被我掏干净了。“奇怪,
肥皂咋没了?那死丫头就知道浪费,那么大一块全用完了,死了也活该。
”妈妈一边骂骂咧咧地找肥皂。我想都没想就说:“妈妈,村子前的木叶也能洗衣服,
先用那个吧。”妈妈笑着说:“咱家欢欢还懂这个呢,这可是妈妈小时候用的土方法了。
妈妈这就去摘点,明天去城里买。你收拾收拾,明天开学了。”我点头正要走,
刚出门就撞上了爸爸。他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皱着眉头上下打量我,
突然抬手朝我伸过来。我下意识浑身颤抖,往后一缩,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就那样紧紧盯着我的脸。“大壮,你挡在这干嘛?让欢欢出去玩会儿。”妈妈推开爸爸,
端着盆子走了。我缩着脖子,跟在妈妈后面绕过了爸爸。第二天,我被送到学校。
看着同学们,我觉得有些陌生,若不是脑子里还有些模糊的记忆,
我恐怕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上来。我拿着卷笔刀,满心好奇,反复打量着,
就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似的。同桌见我一直不说话,疑惑地问:“欢欢,
我听说你和你姐姐掉进那条河里了,你没事吧?我听我妈说那条河可邪乎了。
”我把卷笔刀放回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一整天我都在专心听老师讲课,
还多次受到老师表扬,说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放学回家的路上,
一个女孩怒气冲冲地朝我跑来,上来就推了我一把,“李欢欢,是不是你害死若男的?
”我被推得一个踉跄,看着眼前的女孩,感觉有些熟悉,试探着问:“何苗苗?”她愣住了,
随后骂道:“好啊,你不光害死你姐,还偷听我们说话是吧?苗苗是我小名,
只有我家人和若男知道,你从哪听来的?”我的脑袋突然一阵剧痛,又闪过几个画面,
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的?何苗苗提起这个名字,我心里竟涌起一丝亲切感。
何苗苗还在不停地骂我是杀人犯,不让我走。没过多久,妈妈来了,和何苗苗争论了几句,
就把我带回了家。回到家,我放下书包就开始写作业。正写着,突然感觉头顶有片阴影。
我停下手中的笔,抬头一看,原来是爸爸正盯着我的作业本。我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他却理都不理,伸手拿起作业本翻看,翻了好几页后,又开始翻我的书包,
每本书都拿出来仔细查看。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了我几眼后,把东西放下就出去了。
那天晚上,爸妈出去了一整夜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自己动手做了饭,
又开始收拾屋子,一切都好像成了习惯,我甚至还把爸妈的衣服都洗了。突然,
一个本子从爸爸的柜子里掉了出来,那是一个泛黄的旧笔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捡起来打开一看,越看越惊讶,上面的字怎么和我的这么像?我们家除了我和姐姐,
爸妈初中都没毕业,谁会用本子呢?我飞快地翻着本子,想找到署名,
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上面有两个名字,何兰兰的名字被划掉了,下面写着李若男。
这个本子到底是姐姐的还是何兰兰的?为什么会在爸爸的柜子里?
上面的字又怎么会和我的一样?我的心跳陡然加快,心底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个猜想让我毛骨悚然。就在我发愣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动,爸妈带着西村的李婶回来了。
李婶表情严肃,看着我的眼神让我心里直发慌,而爸妈手里竟然拿着绳子。“爸爸妈妈,
你们这是干什么?”爸爸一把抓住我,不顾我的挣扎,和妈妈一起用绳子把我捆了起来。
妈妈声泪俱下地说:“别叫我们爸妈,你这个恶鬼,居然敢附在我女儿身上,李婶,
快把她赶走,我就欢欢这一个女儿啊。”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一阵刺痛,
好像曾经也听到过很多次。李婶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掰开我的嘴就喂了进去。
那股怪异的味道让我直想干呕,头也疼得厉害,但我强忍着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
李婶见我没什么反应,又皱着眉头从包里拿出符纸,贴在我的脑门上,
嘴里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的头越来越疼,可看着爸妈严厉的眼神,我咬着牙,
装作若无其事。爸妈在旁边不停地骂着,我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他们的想法。原来,
他们和我想的一样,也觉得我的灵魂换了,可我明明还有关于他们的记忆啊。
李婶还在不停地念着,我实在忍不住了,哭着对他们喊:“爸妈,我不是恶鬼,我真的不是。
妈妈,你忘了吗?小时候你带我和姐姐去城里逛夜市,姐姐走丢了,你找都没找,
就带着我回家了,还是姐姐自己走了一天才回来的。还有爸爸,你总是看着姐姐发呆,
然后拿皮带抽打她,嘴里还念着何兰兰。妈妈也是,姐姐的本子,
你放进柜子里经常拿出来看,晚上还总偷偷盯着姐姐。”我的头越来越疼,
可记忆却越来越清晰,我又说了好多事情。不光爸妈愣住了,连我自己都呆住了。
那个本子是姐姐的,那何兰兰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反应过来后,一把揪住爸爸的耳朵,
大骂道:“好啊,我就知道你还喜欢何兰兰,那个本子,你居然还留着没烧掉,
还偷藏起来怀念,我看你就是得不到她,就想毁了她。每次喝醉了就打骂若男,
你就是个***!”妈妈怒目圆睁,话还没说完,就被爸爸急忙捂住了嘴。李婶也停了下来,
脸上带着迟疑,围着我转了好几圈。爸爸捂着妈妈的嘴没有松开,对李婶说:“李婶,
你先回去吧,我和娟儿明天再去感谢你。可能是我想错了,她就是欢欢。
”李婶也明白别人家的事不好插手,迟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等李婶走后,
爸爸对着妈妈低吼道:“你疯了吧?那件事要是被人知道,我们会是什么下场?以后再胡说,
我就打断你的腿。”说着,他又上前两步,掐住我的脖子,目光阴狠地问:“你到底是谁?
说,还知道多少?”我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拼命扒着他的手,哭着断断续续地说:“爸爸,
我不是恶鬼,我是欢欢啊。小时候你偷偷把姐姐扔掉,我一直哭着要姐姐,
你却跟我说她丢了。还有,你喝醉的时候掐着姐姐的脖子,想把她掐死,要不是我吓哭了,
姐姐就死了。还有那次姐姐报警把你抓起来,你回来后打她,还不给她饭吃,
她饿得都没力气站起来,妈妈还不管不顾地辱骂她,让她干活。
”我又说了几件只有我们家里人知道的事情 。爸爸的手慢慢松开,可紧接着,
像是又想起什么,表情瞬间变得凶狠,再度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恶狠狠地问道:“那天你到底瞧见什么了?说不说?还想糊弄我?”我的心跳急剧加快,
呼吸也变得艰难,双手拼命地去掰他的手。妈妈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冲过来推开爸爸,
将我紧紧抱住,喊道:“你疯了吗,大壮?她就是欢欢,不是什么恶鬼!”我剧烈地咳嗽着,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见爸爸还想扑过来,急忙带着哭腔大声说道:“我不记得了,
就只想起这么多,我真的不记得了,爸爸,别杀我,我是欢欢啊!”爸爸的脚步猛地停住,
可眼睛却始终没有从我身上移开半分。妈妈赶忙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一边打骂着爸爸,
一边拉着我进了屋。我乖乖地跟在妈妈身后,时不时抽泣几声,整个人被吓得瑟瑟发抖。
被妈妈搂着的我,回头看了爸爸几眼,此时他站在院子里,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转过头,低下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心里想着,他可真是警觉,
不过也多亏了他,我全都想起来了。妈妈一边哭着给我脖子上的伤涂药,
一边不停地骂着爸爸:“我就知道他还惦记着何兰兰那个狐狸精,不就是个大学生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死了。你姐那个死丫头,和谁像不好,偏偏和何兰兰长得那么像,
死了倒也干净。”看着妈妈满脸的愤恨,我轻声问道:“妈妈,
你和爸爸就是因为姐姐长得像何兰兰,才一直这么对她吗?”提到姐姐和何兰兰,
妈妈给我涂药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疼得我“嘶”了一声,她才缓了缓力道,心疼地吹了吹,
嘴里满是恶意地说:“什么你姐姐,我看她就是何兰兰转世投胎来折磨我们的,
死了都不放过。不光长得像,那性子也像,看着就让人来气。”我轻轻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仅仅因为自己的孩子和情敌有几分相似,就如此对待,
那爸爸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是做贼心虚吗?
我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爸爸掐着姐姐脖子时说的话,还有他那凶狠的眼神,真是令人胆寒。
“好了,欢欢,她都死了,就别再提她了。你最近怎么老是说起她呢?你以前不也讨厌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