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越王宫中时,他最会哄我开心了,会变戏法一样变出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会在我难过时一次次搂着我,柔声在我耳边唤我的小名阿妩。
独自在越宫待了一年,从头到尾只有他在陪我。
一瞬间,我好像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不会了,不会再跟......他有来往了。”
芳仪默默无语,“殿下,都跟您重复过不下一百遍了,他叫子瑕,不是小奶狗,咦,殿下,您的腰带哪里去了......”诚然,我并未按照王兄所说回到故土齐国,而是首接借道楚国,首接杀到了周天子的宫内。
夜半时分,京畿道上悄然无声,一辆飞奔的马车后边跟着一百多辆拉着重物的马车,飞奔在官道上,扬起了尘灰,灰蒙蒙一片,好像起了层薄雾。
马蹄踏踏,黝黑的夜色里,周天子被惊醒,再一睁眼,便看到了站在床边,把玩着匕首的我。
“啊啊啊!”
慌忙之中,周天子叫醒了还在旁边酣睡的男宠独孤错。
两道尖叫声同时响起,此起彼伏。
我吹了吹匕首尖,将匕首妥帖收入剑鞘内,淡然开口。
“别喊了,是我。”
我很有做臣下的自觉,特意挪来一张榻子,恭恭敬敬的跪坐在天子床前,又招呼芳仪点上灯,嘴角还挂上了标准的谄媚的笑容。
“参拜天子。”
姬容嘶的吸了口凉气,畏畏缩缩躲在独孤错的身后,抽搐的嘴角告诉我,他快要爆粗口了。
独孤错指着我的鼻子,恼羞成怒,“大胆齐国公主,深夜竟然敢闯天***,意欲何为?!”
察觉到这么大动静,都没有宫人前来护驾后,独孤错不知想起来什么,声音越说越小,指着我的手也越来越抖。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小时候一同在稷下读书时,被我打怕了。
我依旧摆着标志的臣子笑容,眼神友好的看向床上两位爱好龙阳的朋友,态度诚恳恭敬。
“臣深夜来访,只为跟陛下与独孤大夫商讨下,当日陛下与臣的王兄促膝长谈,究竟是如何不动声色,便将臣卖去越国的。”
越说越气,我的眼神也没了刚开始那般友善,逐渐凶神恶煞起来,还剜了姬容一眼。
姬容吓了一哆嗦,抖啊抖。
“害,就这事。”
独孤错捋了捋胸口,“我还以为......等等,陛下您什么时候跟姜铮那个妖艳***搞到一起的,还促膝长谈,臣的心都要伤透了......呜呜呜。”
我不由暗暗感叹,几年不见,独孤的演技见长呀,独孤大夫还真成独孤大夫了。
我把独孤拨拉到一旁,拽过他身后的姬容,满满威胁,“陛下,臣容许陛下狡辩。”
“唉。”
姬容认命,穿着里衣从被窝里溜出来,拿出羊皮地图,指着越国北部一块不起眼的地方道:“他说,将你嫁去越国,届时让你在越国整事,生死自负,他都会跟吴国联合出兵,到时候打下三座城邑,他要两座,吴国一座,这三座城邑的岁贡,抽两成给我。”
我无语凝噎,“陛下好歹一国之君,贵为天子,竟然向两成岁贡低头?”
姬容不敢说话。
我质问,“难道咱们多年的同窗情谊,还比不上两成食邑?!”
姬容默默低下头,呢喃,“现在哪个诸侯国不是兵强马壮,齐楚这些大国带头不肯纳岁贡,周王室不好混呀。”
“行行行,你就卖我吧,我比不上两成岁贡,我不活了,赶明儿俺就昭告天下,说周天子有龙阳之好,不光有独孤错一个男宠,还想让我死越国,等着以这个当借口抢占越国地盘,赶明儿俺就告诉全天下诸侯......”越说越气,我忍不住飙起了齐国话。
独孤错急了,想要伸手捂住我的嘴。
我一不做二不休,又掏出了匕首,白光一闪,映在独孤错白白净净的脸上,独孤错的手立刻缩了回去。
我继续在地上打滚。
“害,闹哪样呀!”
姬容顾不上天子之尊,将我从地上薅了起来,开始冠冕堂皇。
毕竟他要脸。
“孤的好同窗,齐王的好公主,越国的......前王后,阿妩同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呀?”
姬容扶我坐下,招招手,让独孤错给我上茶,捶腿。
“孤的好阿妩,哪里比不过两成岁贡,依孤看,一国食邑也当得起。”
独孤错闻言,急忙去拉姬容的袖子,姬容眼疾手快挡了回去。
我挑挑眉,“天子所言当真?”
姬容继续谄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点点头,赞许道,“既如此,天子作为补偿,是不是也该赏臣下一国之君当当?”
闻言,原本谄媚的两人,同时顿住了正在给我捶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