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肉包!
薄皮馅多的包子!”
“野鸡!
山货个顶鲜!”
“香喷面条!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烈日高悬,正值午时,丰庆镇热闹非凡,而人往最密的集市常在东街,各路贩子不约而同,皆在这东街择位、开摊。
魏悠然肩背编篓,走在这条他复来数次,熟悉不过的黄土道。
此行目的如常,便是将这篓中草药贩予坐落东街的仁春堂,否则单凭帮工赚的几枚铜钱着实难以糊口。
“阿杜。”
魏悠然站在柜台边唤了一声,望向面前名叫阿杜的算账伙计,阿杜是药堂老人,经验丰富,股掌握着收售药材的大事,铜钱几枚就取决于他了。
阿杜舒展眉头合上账本,抬头道。
“老客今日收获如何?”
魏悠然松了松肩,卸下背篓供阿杜细数。
阿杜两手并用伸入背篓,瞪大眼珠,逐个翻点。
“比以往多了三成。”
阿杜拍拍沾染尘土的手,伸入柜台摸索,少时握出把子铜钱,拍在魏悠然手心一抹排开。
魏悠然指尖点动,心中默数。
“一…二……十一…”确认无误,便从袖口抽出半块巴掌大粗布包住铜钱收入衣襟口袋。
这笔钱魏悠然不敢乱用一气,勉强果腹少不了这笔钱。
走在小贩众多的东街,叫卖声西起不绝于耳,勾人心欲。
魏悠然不由想到鸡、鸭、鱼…好似闻着声,便算尝入嘴品出鲜甜咸香。
魏悠然抿抿嘴唇,盘算起吃喝用度。
“糙米半指见底,粥熬稀…抵能多顶一两天,该定时辰找农户收些去了。”
魏悠然想的入神,连同脚步不自觉放慢。
“小友,来,算一封?”
魏悠然循声望去,看见一处从未见过的摊位,一面暗黄大旗倚靠在木桌边角,上方写有碗大“术”字。
摊主须发皆白,和颜等待着有缘人。
魏悠然鬼使神差的瞟了眼旗上大字,无意驻足,却迈不开腿了。
老者佯出副和善笑容,从怀中取出一本书起身塞入魏悠然手心。
“呵呵,上乘仙缘。”
人往依旧,不管是老者的古怪话还是魏悠然的鲜见动作皆被无视,二人好似空气,无声无形。
见魏悠然毫不在意,老者指尖微动,下一刻魏悠然如鲠在喉瘫坐在地大口喘气,浑身无半点气力,宛若一滩烂泥。
老者捋捋白胡,神色颇为满意,浮现于脸毫不遮掩。
“小子,可知其中伟力?
坐罢,老朽与你慢慢道来。”
魏悠然渐渐从脱力状态缓过来,松松握书右手,无可奈何,想走走不成,索性同老者对坐摊前一探究竟。
老者朝腰间布袋一探,抬手拂过桌面,桌上凭空多出二盏一壶。
老者沏上两盏茶,指尖抵住其一,轻手推到魏悠然身前,做完一切,又不知从哪变出蒲扇,翘脚扇风悠哉悠哉。
袅袅茶烟在微风中断续,魏悠然转过头看向人往如流水的街道,哪怕是此等仙家手段,也依旧无人理会。
老者左手抓起茶盏凑到嘴边抿了一小口,右手扇子不停,魏悠然自感无趣,握住桌上茶盏一饮而尽,苦涩、回甘,唯有茶渣难以吞吐,实为烦人。
“小子,这书里头记着两门仙家手段,同练效果最佳,此外,离这最近的土龙山,雾藏一处仙人坊市,言尽于此。”
魏悠然还想多说什么,老者却不给机会,手袖扫过,魏悠然立刻重心不稳,屁股离坐,栽倒到石板上,周围行人吓了一跳,纷纷责骂。
“不看路啊!”
“妈妈的,倒晦气。”
“……”魏悠然顾不得被骂,抬头急着寻起那处早不见踪影的算命摊。
一切犹如大梦初醒,唯有手心紧抓的破旧书卷能够证明刚才事发属实。
回过神的魏悠然心脏莫名狂跳,激动之余仍不敢置信,不过他还是偷似的把书塞入衣襟与铜钱一块藏妥,才敢如常走路。
魏悠然两脚不停踩踏泥泞土道,提心浮想。
“仙…世上真的有仙?
或许真如庄口梁老头说书的那般,搬山填海,同鸟燕高飞?”
谷庄与丰庆镇之间算不上远,魏悠然亦如往常,日升出发紧赶不怠,黄昏时分就能回到庄子。
魏悠然远远便望见谷庄东门口那群嬉戏打闹不舍回家的孩童们,丰收季节人人忙碌,如此情况下自然管不及自家孩童。
一众孩童里边,魏悠然稍稍眼熟的只有西人,目前庄门口便有两个。
“吴大学问,你好好瞧瞧,别走眼,看好了!
嘿!
开山拳!
哈!
无影掌!”
出言者是头留小撮发的光脚孩童,姓周名石,家境贫寒,布衣上大洞补丁,小洞不管,皆是他日日耍闹,闲不住的结果。
甚至,据几位老辈所说,周石娘先前是窑娼,是周石爹做龟公筹钱赎出来的。
“周石,你别乱抡王八拳了…说实在话,没半点样…”作为庄里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吴臻在秀才老爹的熏陶下斯文许多,穿着整齐,不像周石那般胡闹。
“吴呆子!
你这是!
那什么…睁眼说瞎话!”
周石说的气愤,两手拍拍吴臻后背,将起身时从地上沾的沙土全抹了上去。
“王八拳!
土狗脚!”
吴臻出了名爱干净,如今都怪周石手脚不干净,连累他衣服脏乱,回家该挨训,顿时也气急了。
谁知周石竟不慌不忙站首身子,双手叠在背后,摇头晃脑吟起诗来。
“溪里水流流,小鱼大鱼多,左抓右也抓,回家爹爹夸!
爹爹夸…吴呆子俺笑呵呵!”
“周石!
你说好不提这事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非君子…”周石抹了把出洞鼻涕虫,叉腰大笑。
“去你娘的君子!
小爷可是要当大侠的男人!”
吴臻张了张嘴,本想反驳侠中也有君子,可一看周石又摆出那副架势要吟他儿时蠢诗,只得咽回到嗓子眼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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