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着铁锈味灌进城堡顶层的石窗,林恩的指甲在橡木桌面上抠出五道凹痕。
他盯着账本末尾的鲜红数字,那抹红色像极了三天前自己车祸时从腹腔喷出的血。
"九百七十枚金狮鹫?
"他喉咙里滚出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跪在地上的税务官把额头贴紧地毯:"去年兽人烧了南境三个村庄,伯爵大人不得不向黑岩城借款雇佣佣兵团......利息是九出十三归。
"林恩突然笑起来。
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告诉他,西尔特兰帝国边境的初雪季,裹着熊皮的商人会举着铁算盘在领主大厅外排队。
而此刻楼下传来的马蹄声,怕是比商人们更凶恶的债主。
青铜玺戒突然烫得惊人,龙鳞纹路在他无名指上蠕动。
三天前他在停尸台苏醒时,这枚从尸体父亲指间摘下的遗物正吸吮着他的血。
账册上的数字突然扭曲成蝌蚪状的符文——前世操盘原油期货练就的数字敏感度,此刻正把高利贷条款拆解成魔法契约的漏洞。
"告诉黑岩城的鬣狗们。
"林恩抓起羽毛笔划掉违约金条款,"把抵押的铁矿场契换成这个。
"羊皮纸上浮现的炼金公式让税务官瞳孔收缩。
当林恩将硫磺粉撒在公式末尾,整张契约突然自燃成青色的火团。
这是龙语魔法中的"等价交换",前世学的套期保值理论在灰烬中重组出新的条约——用十分之一的铁矿石期货对冲掉三倍利息。
城堡外的马队传来惊呼。
林恩推开结冰的彩窗,看到十二名黑袍法师的徽章在风雪中明灭。
为首者兜帽下的机械义眼转动着齿轮,正盯着手中突然变更的魔法契约。
"告诉你的主子,要么接受新条款。
"他朝楼下掷出仍在燃烧的墨水瓶,"要么我把铁矿熔成金币塞进兽人的屁眼当战争赔款!
"冰棱在法师袍上炸开的瞬间,林恩听到了龙裔血脉的初啼。
那枚玺戒正在吞噬他的怒火,账房角落生锈的盔甲突然睁开了暗红复眼。
当黑袍法师们的火球术撞碎城堡大门时,十二具被龙血唤醒的魔像卫兵正从地窖爬出,关节里八百年前的齿轮咬着黑火药碎屑。
林恩在硝烟中按住狂跳的太阳穴。
前世做空雷曼兄弟那夜的心跳卷土重来,但这次他指间缠绕的不再是电子屏幕上的K线,而是真正的火焰。
当第一个黑袍法师被魔像捏碎脊椎时,他摸到了领口下新生的龙鳞——那些菱形硬片正把高利贷者的惨叫谱写成权力的五线谱。
雪地上突然绽开巨大的传送阵。
濒死的法师首领撕开卷轴嘶吼:"白蔷薇商会将收回......"后半句诅咒变成了喉咙里爆开的齿轮,魔像的钢指捅穿了他的机械心脏。
林恩踩着血泊走到庭院中央,弯腰捡起染血的卷轴。
羊皮纸上浮现的炼金方程式让他瞳孔骤缩——这根本不是讨债契约,而是标注着铁矿坐标的军事地图。
在兽人部落与精灵森林的交界处,某个被红圈标记的矿脉深处,画着与他玺戒上相同的龙鳞图腾。
冰渣混着火药从城垛落下,他突然意识到父亲的黑死病死得太过精巧。
当西北风卷来狼嚎般的号角声时,林恩攥紧玺戒转向税务官:"去地牢把那个半精灵女人带来,现在。
"城堡阴影中传来锁链的叮当声。
三天前卫兵们在坍塌的矿道里捕获的女巫正赤脚走来,她耳尖的灼痕与帝都通缉令上的画像分毫不差,但琥珀色瞳孔里跳动的不是恐惧,而是看到同类般的亢奋。
"您终于闻到血腥味了,龙裔大人。
"女巫的镣铐在龙语下熔成铁水,"圣光教会说我的预言是异端,但他们没算到——当寒霜巨龙啃食月亮时,王座下的蜥蜴会为真龙让路。
"林恩将染血的卷轴拍在她胸前:"先算出铁矿里的秘密值多少枚免死金牌。
"他指尖的龙鳞在触及女巫皮肤时突然发烫,前世见过的所有大宗商品走势图在视网膜上疯狂重组,最终定格成矿脉深处某块刻满符文的龙骸骨。
女巫的尖笑惊飞了塔楼寒鸦。
当她用血在雪地上画出六芒星阵,林恩看到了比原油期货更诱人的东西——在龙骸骨的心脏位置,封印着能让黑火药退化成硫磺的逆炼金矩阵。
这足以让任何冷兵器时代的军队跪下来亲吻他的靴子。
号角声突然变得凄厉。
瞭望塔卫兵摔下来的尸体胸口插着兽骨箭,林恩的玺戒在警报声中幻化成火焰长枪。
他望着地平线上涌来的兽人狼骑兵,终于明白白蔷薇商会为何执着于那座铁矿——那些绿皮畜生坐骑鞍鞯上闪烁的,分明是掺了龙血晶的魔法镣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