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卿,有一双能辨阴阳的眼睛,可见百鬼。
生于阴阳之家,见鬼好似并不奇怪,可我这双眼睛却不是生来就有这样的能力,而是从我十八岁那年大病一场后,看见己经死了的苏兴德站在我面前时开始的。
苏兴德与我是本家,早些年与我家不知因什么结下梁子,从此不再来往。
可是同住一个村子,抬头低眉总归是避免不了见面的,每次见到他,我还是得称呼他一声“大伯”。
苏兴德是失足掉入河中不幸身亡的,那几日的雨下得特别大,人们都在家躲雨。
雨夜的第三天晚上,苏兴德半夜时听到有人来请他去看事,他应答后便一人出村了,之后就掉入河凼溺亡。
“苏兴德,你好狠的心啊!
丢下我一个人,等我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了,你真是个没良心的,老天也是瞎眼啊!
……”苏兴德的老婆林文红跪在灵堂,眼圈乌青,眼睛布满血丝。
苏兴德无儿无女,倒不是不能生育,刘文红曾两次流产,之后两人觉得自己命里本就无子,就不再打算要孩子了。
由于两家挨得近,晚上我还去了灵堂祭拜,那时还没钉棺。
爷爷得留下来守夜,所以我便一人先回去。
可在路上,我居然见到了苏兴德!
“苏卿。”
月色朦胧但路还能看得清,我便没打开手电筒,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喊我,听声音就把我吓了一跳!
“大伯?!”
我惊道。
我这是见鬼了……“你真能看到我?!
我当初就说你不是普通人,我现在也死了,之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你家的事也就这样了,帮我向你爷道歉。”
大伯还是生前的模样,语气平淡地说道。
他不过五十来岁的人,意外溺死居然还这样淡然?
“虽然你不是一般人,但是你别干我们这一行,以后读完书躲得远远的,别再回来!”
我听不懂他的话,为什么要离开这?
就在我想提出疑问之际,眼前己经空无一物。
回到家,躺床上准备睡觉,可是却毫无困意。
脑子还在思考,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手抚上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和那个白衣男人有关?
在前几天病得迷迷糊糊时,我做了一个梦,很真实。
当时有个男人坐在床边,手盖住我的眼睛,道:“究竟是随镜而灭还是破魔而生,皆在一念之间。
这是你的劫,亦是我的。”
做梦有时候就是很神奇,明明你没睁眼,可你脑海里依然可以描绘出梦中人的长相。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
喜怒不形于色。
温润但不失威严的脸庞,让人不禁感叹不公,老天的不公,为何将他雕刻的如此完美。
第一次在梦中相遇,感觉熟悉又陌生……这次还会在梦中相见吗?
就在我闭眼入睡的时候,后背顿时凉飕飕的,一只冷冰冰的大手掐住我的脖子。
“怕吗?”
我顿时炸毛,本能的想要挣扎,可是身体己经不听我的使唤。
我生在一个行走阴阳两界的家族里,祖上有做仵作的,看风水的,算命的,捉鬼的……到了爷爷这也还是干这行。
爷爷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阴阳先生,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修屋建灶,都会请爷爷到场。
尽管为不少人看事解决麻烦,可是还是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至痛。
辛劳一辈子,以为能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下一代时却变成了后继无人。
其实干这行的不分男女,只是爷爷从来都不让我学。
我胆子不大,但就是不怕鬼鬼怪怪。
“你是谁?”
我不能动弹,只能任凭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
脑子蹦出两个字:色鬼。
身后的鬼貌似愣了一下,接着竟然把手放在我胸前,捏了两下我的胸!
“呵,这才是色鬼。”
我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把他灭了。
“不想死就放开我,别有眼无珠,我爷爷是专门收你们。”
我愤愤道。
话音刚落,我的肩头传来一阵刺痛,我被鬼咬了!
“还想着杀我?
上辈子你负了我,这辈子找你讨点利息,不过分吧?
你可知我在黄泉路上等了多少年?
我不愿去投胎轮回,皆是因为你。
我在那血光蔽日,雷鸣滔天的炼狱里待了几百年,你说,你狠不狠心?”
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顿时没了脾气,心里竟也难过起来。
上辈子我真的那么坏吗?
“那我帮你立个碑,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我都去给你上香。
虽然前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这一辈子,我是苏卿,是新的个体,不是上辈子的她。”
“哼,那又如何,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他抱我的力度大了几分,紧紧箍住我,像是在宣示主权,接着道:“我不用你立碑祭拜,我只有一个要求。”
“一个要求?
你先说说看。”
“与我结发,共度此生。”
“什么?!”
我大惊,刚才的愧疚怜悯顿时烟消云散,心中暗骂,有大病。
死人跟活人结婚,那不就是冥婚了吗?
我上辈子怎么就遇到了他?
真是晦气!
“你别欺人太甚!
这无理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
“话别说那么早,我的小妻子。
夜深了,睡吧……”我像个提线木偶般,他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我的失眠被他一句话治好,没一会儿,我便沉沉地睡去……只是这一觉,很不安稳。
梦里,我到了一个黑暗阴森的地方,像是一间牢狱。
血雾聚集在顶部,向下缠绕在一个躺在地上纤弱的女子身上。
一袭白衣沾满了血迹,凌乱的发丝披在肩上,遮住部分面容,手腕和脚腕处己经磨出了血痕。
她很痛苦。
有某种力量在不断地,慢慢地折磨着她……尽管她在努力隐忍,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她很疼。
看得我的心也在滴血,眼泪像是溃烂的决堤,奔涌而出。
无数的细针穿过你的每一寸肌肤,但却没有伤口,因为针穿过的是你的灵魂。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她丢在这里承受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她就是你,她就是你!
桀桀桀……去吧……去吧,去救她……”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疯狂地向我输出,我不由自主地跑向前方的人。
“救她,我要救她……”正当我要替她解开脚腕枷锁的时候,头顶的血雾突然集中成一条长柱,被被铁链困住的人脸色煞白如纸,片刻后从奋力挣扎到一动不动。
我停下拉扯铁链的动作,走到她身旁,蹲下撩开挡住面容的头发,她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她是我,我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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