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冲刷着城市的霓虹。
苏晚攥紧口袋里皱巴巴的病历单,胃里一阵抽痛。
她摸出半块硬面包,刚咬一口,眼前突然发黑,踉跄着撞进便利店的玻璃门。
“砰——”金属货架轰然倒塌,罐装饮料滚了一地。
苏晚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意识模糊间,看见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脚边。
“不长眼睛?”
冷冽的声音混着雨水的腥气砸下来。
苏晚强撑着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如潭的眼睛。
男人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银色领带夹,上面刻着小写的“F”。
傅夜沉皱眉看着地上的女孩。
她浑身湿透,发白的衬衫紧贴着脊背,露出蝴蝶骨的轮廓。
那张沾满雨水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却有一双倔强的眼睛,像被雨打湿的小兽。
“对不起……”苏晚挣扎着起身,低血糖带来的眩晕让她再次跌倒。
傅夜沉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触感瘦得硌人。
便利店老板闻声赶来,见状立刻赔笑:“傅总,这丫头是附近的临时工,我这就——”“不用。”
傅夜沉抽回手,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钞票扔在地上,“赔货架的钱。”
苏晚盯着地上的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弯腰一张张捡起,雨水顺着下巴滴落,在钞票上晕开小片褶皱:“谢谢傅总。”
西个字咬得极重,带着刺人的倔强。
傅夜沉挑眉,注意到她脖子上晃动的银色项链——那是枚旧硬币,边缘磨得发亮。
暴雨稍歇时,苏晚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城中村。
昏暗的楼道里,传来母亲压抑的咳嗽声。
她连忙掏出钥匙开门,看见床上的女人正把沾血的纸巾往枕头底下藏。
“妈!”
苏晚冲过去按住母亲的手,“今天去医院,医生说必须尽快手术……”“晚晚,”母亲伸手抚她潮湿的头发,声音虚弱却坚定,“那笔钱……是你爸爸留给你的嫁妆,妈不能——”“别说了!”
苏晚别过脸,指甲掐进掌心的伤口,“我会想办法的。”
凌晨三点,苏晚在夜市摆摊卖手作饰品。
路灯昏黄,她捏着镊子的手微微发抖,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骚动。
“傅总,这边请——”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簇拥着傅夜沉走来。
他似乎喝了酒,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眼神扫过摊位,忽然定在苏晚脸上。
“卖什么的?”
他晃着酒杯走近,酒液泼在苏晚刚做好的手链上。
“十五块。”
苏晚抿唇,拿起抹布擦拭珠子。
傅夜沉冷笑,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她手上:“打包。”
苏晚攥紧钞票,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
这双手刚才还在和合作伙伴握手,此刻却带着酒气的温度,让她莫名心悸。
“傅总有事?”
她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货架。
傅夜沉盯着她慌乱的模样,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夜市的风卷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下方淡淡的疤痕——像颗坠落的星。
“孤儿院出来的?”
他忽然开口。
苏晚浑身僵硬。
这个秘密,除了母亲,没人知道。
“十年前,”傅夜沉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有个小女孩偷了我的领带夹,躲在孤儿院的银杏树下哭。”
苏晚猛地抬头,对上他玩味的眼神。
记忆如潮水翻涌: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蹲在她面前用手帕擦她脸上的泪,领口的银色领带夹在阳光下闪着光。
“原来你记得。”
她轻声说,喉咙发紧。
傅夜沉首起身子,指尖掠过她脖子上的硬币:“当年你拿领带夹换了这枚硬币,说‘以后会还’。
现在——”他忽然捏住她的下巴,“打算怎么还?”
苏晚浑身发冷,却倔强地扬起下巴:“傅总要我做什么?”
男人松开手,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支票,笔尖在金额栏划了个圈:“一百万,做我的——”他顿了顿,嘴角勾起残酷的笑,“情人。”
夜市的喧嚣突然远去。
苏晚盯着支票上的数字,那是母亲的手术费,是她拼尽全力也凑不齐的天文数字。
硬币在胸口发烫,像十年前那枚领带夹的温度。
“好。”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我要先拿到钱。”
傅夜沉挑眉,掏出手机转账。
苏晚看着到账信息,指尖发抖。
她摘下脖子上的硬币,放在他掌心:“现在两清了。”
男人握着硬币,触感温润如玉。
他忽然轻笑,低头在她耳边说:“苏晚,记住了——从今天起,你的呼吸都是我的。”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
苏晚站在雨里,看着傅夜沉的豪车消失在街角。
硬币被他带走了,连同她最后一点自尊。
但她知道,从捡起那枚领带夹的那天起,他们的命运就己纠缠不清,像两条在暗夜里交错的线,终将织成一张逃不开的网。
最新评论